他见识过郑予北熨的床单,妥帖平整,一条不该有的皱褶都找不出来。那时候只觉得他做事细致,现在看来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缩影。只要是跟“家”或者“生活”有关的事情,郑予北一概都愿意付出数倍于他人的j-i,ng力和时间。如果硬要挑刺的话,他也就只有不会下厨这一点毛病了。况且放在一个男人身上,这也算不上什么毛病。
一路上总牵着手,买东西也好,走路也好,这两个人都难免心猿意马。郑予北家的小区里寂静无人,略一抬头就能看到一栋栋楼拼成的一幅万家灯火,再添上星沉月朗,真正是适合漫步的好气氛。林家延感觉到郑予北一直紧紧扣着自己的手指,生怕自己凭空消失似的,于是随便找了句话来让他放松一下:“这时候超市里的菜都已经不新鲜了,我回去给你做点炒饭,然后加一道甜点吧。你喜欢吃什么?”
郑予北愣了一下,张口问道:“你会做什么?”
林家延稍稍有点得意地笑了:“嗯,看你就不像会点甜点的,一会儿我直接做给你吃吧。”
这样一来,在那一大盘菠萝海鲜炒饭端上桌之后,林家延就只好端着饭碗来回走动。厨房里渐渐传出沁人心脾的甜香,闻之使人垂涎欲滴,一口一口深呼吸里全都充斥着幸福的味道。郑予北受宠若惊,抬着头眼巴巴地望向林家延:“好了没有……好了没有?”
林家延手里垫着打s-hi的洗碗布,从烤箱里捧出一个小巧的三角形来,一脸微笑地送到郑予北面前:“盘子很烫,当心别碰到了……香蕉派,你尝尝看吧。”
下面是半软半脆的底,上头一层凝胶状的金黄布丁,表面还有切成薄片的香蕉和少量的蓝莓酱。郑予北震惊地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家延,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你居然会做这个?”
林家延分了一个小小的不锈钢勺给他,笑道:“你是不是同x_i,ng恋?”
“……是。”
“那我就肯定是男人,如果你是男人,并且你是同x_i,ng恋。”林家延用语言调戏了一下退化成犬只智商的郑予北,自己先把三角形的顶角挖下来吃了:“……蜂蜜好像少了点,还是没有我妈的原版好吃。”
郑予北跟着尝了一口,喜得眉开眼笑:“你妈真是神人,能把你教成这样。”
“嗯,她做的西点是很有名的。当初她和我爸还在大学里的时候,西方语系一旦联谊,所有人都去抢西班牙语系那张小桌子上的甜品,包括我爸。”林家延想起郑予北家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出了大事,语气便愈发柔和起来:“下次我带你回我家去,让我妈亲自做给你吃,你就知道什么叫名不虚传了。”
冷不丁听到他要带自己回家,郑予北差点把冒着热气的一口布丁直接塞到嗓子里去。看他那个贪心不足的吃相,林家延笑着摇了摇头,慢慢把手里的勺子放下来,把剩下的大半个香蕉派都留给他。
那种盛满宠溺的笑容,笑得连铁树都要开花了,更别说本来在他面前就抵抗力归零的郑予北:吃着吃着把自己两只耳朵都吃成血红色的了,结果又招来林家延在他头上一通乱揉。
从林家延今天第一眼见到郑予北算起,直到这一刻,他都没有多问过哪怕一个字。没有焦虑不安,更没有疑惑猜忌,连眼里那种暖融融的笑意都一切如常。
郑予北静静凝望他端了碗筷去厨房清洗的背影,心里终于转起了平日一直不敢有的念头——
或许,他不止是不讨厌我。
或许,他也有一点点喜欢我的。
等林家延把郑予北的温饱问题彻底解决好,墙上的挂钟都摇晃着指到十点了。郑予北尾随着他在屋里转了半圈,忽然低着头小声说:“你上次换下来的衣服都洗过了,我替你拿出来放浴室里吧。”
这又是留他在这儿住了,林家延并不意外,随口应了一个“好”,已经完全不想跟他保持什么见鬼的距离了。
天下比他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不到别人家去买菜做饭加洗碗呢?!林家延洗澡的时候还在感叹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心口不知何时起变得沉甸甸的,涌起一种十分新鲜的甜蜜感,还有不舍得离开的一点点依恋。
老想着跟着感觉走,跟着感觉走,大概这就是感觉所指向的目的地了。那个郁郁寡欢的家伙正睁着眼躺在床上等他,非要他也盖上被子沾了枕头才肯关灯,简直比幼儿园的小孩还难哄。林家延纵容他依在自己怀里,气息一下一下地拂在脸上,忽然体会到什么是安心。
你是被需要的,你是被眷恋的,他在你身边睡得恬然沉静,整张脸都写满了“有你在就好”。
林家延像着了魔一样,小心翼翼翻了个身,面对郑予北后伸手拢住了他,然后自己低下头轻缓地亲吻他。从发间到额头,再到挺拔的鼻梁,徘徊过几遍愈发得了趣味,上瘾一般重来再重来。林家延倒真的很想听听自己的心声,到底能为这个人陷进去多少……可惜这颗傻乎乎的心已经长到别人身上去了,想听它出声都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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