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铭浩喘着粗气:“我要是知道就不跑了。”
“那谁呀?你连是谁都不知道吗?”钱小三儿觉得难以置信。
“开车那个我认识, 电视台台长,赵国栋。”吕铭浩两眼发直,还是很难相信, 赵国栋居然也会对他下狠手。当年离开苏北,他爸切断了他所有的后路,没有用人单位肯收留他,是赵国栋悄悄给他安排了面试, 让他在电视台从实习工做起。表面上两人是上下级关系,但私下里, 吕铭浩也没少受赵国栋恩惠,逢年过节,别人都没有超市购物卡,就他有。有一回购物卡刚好短缺, 赵国栋就给他扛了两袋大米过去。赵国栋总是苦口婆心地教他,父子间没有过不过的仇,这事不急,找机会好好同他爸说和说和就成了——可是那一天至今没有到来, 反而是赵国栋变了样,开车想要把他弄死。
吕铭浩沉默了许久,钱小三儿又急眼:“你是不是犯什么事了?杀了人家全家还是拐了人家老婆?你老实交待,我什么都听,你要是有苦衷,我也相信。”
说实话钱小三儿觉得吕铭浩蛮奇怪的,自打离开苏北后,一别数月音信全无,春节连条祝福短信也舍不得发。为这事钱小三儿郁闷了好几天,自己主动发信息过去,还没有回复。当时他就想,哼,好你个吕铭浩,在苏北的时候自己也算出了力帮忙,现在这样算什么?过河拆桥,把十来年的兄弟情谊都抛诸脑后了!有男朋友了不起吗?男朋友长得帅了不起吗?他越想越生气,最后决定跟吕铭浩一刀两断,反正他钱小爷在苏北朋友多的是,不缺一个吕铭浩。
可吕铭浩的电话打来时,他还是心软了。他确实朋友多,不过多是明面上的酒r_ou_朋友,像吕铭浩这样,只身冲进黑社会据点救他的,还真没有。
吕铭浩望向前方渐渐暗沉的天空,仍旧不说话。
钱小三儿想着反正赵国栋也没跟上来,索x_i,ng把车停在路边,手支在方向盘上看他:“怎么着,还真信不过我钱家小三儿啊?别忘了你那天跟我姐都进房了还临阵脱逃,我姐那个生气啊,要不是我拼了x_i,ng命拦着,你能活到今天?”
吕铭浩心里五味杂阵,想起刘昭阳提到李树时说:“他表现得不与人亲近,冷漠无情,并不是他x_i,ng格有缺陷,而是他觉得,脑子被花吃了的他不配与正常人为伍,他为自己拥有正常的朋友感到羞怯和自责。”
此时的他能充分理解李树当时的心情,也为自己什么都不说就把钱小三儿诓骗过来感到后悔,打电话给钱小三儿时,他确实没料到事态的发展会如此严峻。
可刘昭阳又说:“我觉得那时的李树是想把全世界的孤独都揽在自己身上,可人是群居动物,没人能离开朋友,或许像素花也是这样,一朵像素花,也需要另一朵像素花的陪伴。”
越说越不着边际了。
吕铭浩扭头去看钱小三儿,钱小三儿支着脑袋,脸上渐渐浮出愠色。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就下车!”
“我怕我说了你也要赶我下车。”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吕铭浩老老实实,把自己这段时间经历的事说了一遍。
钱小三儿听完之后,久久不能语。
吕铭浩又说:“我脑子被像素花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如果你害怕的话,我现在就下车。咱们今天没见过。”
钱小三儿鼓着腮帮子,瞪大了眼睛瞅他。
“你倒是说话呀?”这会轮到吕铭浩着急了。现在就算钱小三儿把他踢出去也不为过,当年他救钱小三儿的情,在他重回苏北时钱小三儿就全还了。如今谁也不欠谁,是至交,也是拥有独立人格的个体。钱小三儿有自己的选择,作为朋友,他应该尊重。
钱小三儿的眼眸里,惊讶的神色慢慢蜕变,瞳孔像蒙了灰,晦明不明,好似上演着不为人知的内心戏。
吕铭浩失望地叹了口气。
钱小三儿在犹豫呢。再不是那个跟着他干坏事说走就走的二愣子了。
他伸手解了安全带,准备开车门,说:“我走了。”
车门还没完全打开,钱小三儿突然发动车子,脚踩油门,像离弦的箭,飞快地冲了出去。
吕铭浩差点一头栽下车去,惊讶地回头看。
钱小三儿噘着嘴,气得脸红脖子粗。
“我让你下车了吗?你走?去哪儿呀?满世界抓脑残,你有本事把像素花挖出来啊?!”
吕铭浩心头一暖:“三儿……”
钱小三儿白他一眼,语气放软下来:“我不怕你爆炸,不就血浆迸出来么,那场面,跟当年比起来也没什么吧。当年,十六岁的吕小爷,拿着水果刀能把那些抓我的黑社会捅成血窟窿呢。”
吕铭浩笑了一下,钱小三儿这人重情重义呢。
钱小三儿又说:“你不是说李树早就患病了么?我看那哥们儿比你聪明多了,也没见缺胳膊少腿的。我都能跟他和平共处,还能怕你?我,钱家小三儿,苏北响当当的人物,什么时候怵过谁!我可跟你说,你不在的这些年,我可是这儿老大,咳个嗽地都要震三下。”
“知道。”吕铭浩憋住笑。什么老大,不过是在他们这辈的公子哥中间有些人缘罢了。
钱小三儿却是越发得意:“你记不记得咱高中班上有个胖子,叫江子的?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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