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晓瑜眼睛闪闪发光,黏稠的酱汁掉到了石故渊的大衣上都没发现,高兴地两条不着地的小腿乱踢:“我的大提琴!我的大提琴!在哪儿呢?”
石故渊只好给她取来,池晓瑜的眼里只容得下新欢,石故渊这个旧爱却将池晓瑜溺在眼底的宠爱里。老师也说:“你这叔叔当的,跟妈似的。”
石故渊怕池晓瑜听到“妈妈”伤心,就对老师微一摇头,面上只是笑。
老师转脸对池晓瑜说:“晓瑜真木奉,好好学大提琴,期末的联欢会上台给小朋友们展示展示。”
池晓瑜的脸涨得通红,像一只没成熟却偷擦了妈妈腮红的西红柿,半羞半喜。她由着石故渊给她擦净了手和嘴,抱着小小的琴爱不释手,又看又摸了一会儿,她问:“为什么和叔叔的不一样?”
石故渊说:“你是小孩子,要用小琴,我是大人,才用大琴。”
池晓瑜接受了这个论调,又说:“为什么颜色也不一样?”
石故渊说:“你不是喜欢粉色吗?”
池晓瑜瞥他一眼,很惆怅似的:“我想和叔叔是一样的。”
石故渊哑然失笑,四五岁的孩子,最喜欢模仿大人,他只好说:“那明天给你换一个。”
池晓瑜一阵欢呼,跟石故渊熟了之后,她的行为举止就多了活泼顽皮,石故渊也是乐见其成。吃完了东西,池羽才匆匆现身,见到石故渊,先是一愣,池晓瑜没甚顾忌,第一次不伸臂讨抱,跟爸爸显摆:“爸爸,你看,叔叔送给我的!”
池羽先和老师告了辞,然后对石故渊说:“怎么给孩子买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又不会拉。”
石故渊笑着说:“谁天生就会的?我正要和你商量,小鱼儿喜欢大提琴喜欢得不得了,我觉得孩子嘛,不要限制她的兴趣,不如送她去学一学,音乐挺培养气质的。”
池羽自然也希望女儿能长成大家闺秀,可他不好意思说,他在人民医院,因为是新来的,又不是本市人,所以没有编制,干着最累的活儿,拿着最少的工资,囊中羞涩,只能维持日常开支,而且池晓瑜已经有一个游泳班,断然没有闲钱再学琴了。
因此,池羽含糊其辞地说:“我考虑考虑吧。”
石故渊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送两人回家之后,他在池羽家楼下没急着走,他倚着车门抽烟,夜幕中,真如张爱玲所写:他的嘴上,仿佛开了一朵橙红色的花。不同的是,花没有立时谢了,也就没有了寒冷与黑暗。
老旧的楼房隔音并不好,池羽没有听到车子发动远去的声音。他路经楼道,透过花纹雕饰的隔窗,只看到了一朵忽明忽暗的花。
池晓瑜犹沉浸在喜悦的情绪里,她拽着爸爸的手,撒娇地摇了两下,说:“爸爸,石叔叔的大提琴拉的可好听了,我也要学,我也要学嘛!”
池羽抱起她,不再关注石故渊的动向,他叹口气说:“我们再等一等好不好?”
池晓瑜疑惑地问:“为什么?”
池羽说:“爸爸现在没有钱,等有钱了我们再学。”
池晓瑜闷闷地“哦”了一声,不再做过分的纠缠。池羽抚摸着她后脑勺的头发,眼底微微有些s-hi润。
他不知道他坚持来桃仙市的选择正确与否,这里人生地不熟,不是他和池晓瑜生活多年的高崎市,如果不是偶然得知了那一宗冤案,或许他会守着心底最隐秘的情感,在温暖的南方,守着晓瑜长大成人——他一直以为,早在四年前,他已经过完了一生,不过是因为晓瑜,才化作留有一丝执念的行尸走r_ou_。
可是,命运让他遇见了石故渊。
他躺在床上,听着晓瑜均匀的呼吸,借着一抹月光,摊开左掌心,对着那一点红痣,看了又看。
前途是什么样子的,他不知道。他生活在夜里,偷偷地,窃窃地,收藏了一抹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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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故渊第二天换了琴,没来得及交给池晓瑜,就被刘勉的一宗电话叫走:郑中天生前的最后一批走私车本应该在今日进港,但海关换了批新人之后,积极地响应中央号召,加大了对走私的打击力度,走私船不敢靠岸,观望几天之后,干脆原路返回了。对方还很不讲道理,不肯退订金,也不肯送货,反正中间隔着个太平洋,石故渊茶杯摔得再远,也摔不到西半球去。
于是在过了郑中天的头七之后,石故渊亲自跑了一趟美国,和洋王八蛋们拉锯扯皮。好不容易谈妥了条件,回到桃仙市,河畔的绿柳已经冒出了嫩芽。石故渊抽时间给池晓瑜把琴送去,池晓瑜却没了兴奋,反而唉声叹气地说:“石叔叔,如果你教我拉琴,要多少钱?”
石故渊被她一板一眼的语气逗乐了,说:“你有多少啊?”
池晓瑜拖着下巴,遥望远方的草地,想了想说:“我有一整个储钱罐呢!”
石故渊坐在她身边,问:“怎么了,你爸不让你学?”
池晓瑜实话实说:“爸爸说我们没有钱,要再等一等,可是我等不及了,又不敢跟他说。”
石故渊若有所思,等到池羽到了幼儿园,石故渊照例送他们回家,聊了聊在美国的趣事,石故渊话题一转,说:“池羽,我朋友有个房子,位置还不错,他要出国,所以急着租出去,你帮忙留意留意你身边有没有要租房子的,一会儿我给你留个电话,谁要租,直接联系他就行。”
池羽问:“房子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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