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是吗?现在病人的情况很危险,需要抢救,请你尽快过来签字!”
才走出病房的安康握着手机就开始狂奔,也顾不上回去穿鞋了。
四楼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等着的护士才挂断电话,就看见一个人像阵风似的刮了过来,有点呆,不过优秀的职业c,ao守让她很快反应了过来,向安康递了需要签字的文件过来,安康一目十行,听着护士的解释,立刻签了字。
拿到签字的护士迅速转身回了监护室。
安康在外面急得左脚踩右脚,还直咬手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没穿鞋,可又不敢回去取,就那么光着脚站在监护室门外。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的。在安康不知道换了多少种姿势之后,监护室的门终于开了。出来的是之前在谈话室常和安康见面的那位女医生。
女医生很快注意到了安康的现状,抢在安康问询之前,先开口告诉了安康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安康的心才放下没多久,医生又说了句话,他的心一下又悬着了:“病人的情况只能说是暂时稳定,这种血压和心跳快速下降的情况对病人来说非常危险。之前因为手术的关系,病人的伤口还没有恢复,所以我们无法用电击手段,只能药物刺激。但下一次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我们希望家属能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安康的脸色一下灰暗了,他瞬间明白了医生的意思:这样的情况再来一次,他的父亲可能就会永远地离开他。
女医生又说了一遍“我们会尽全力救治病人”的话,安康无力地点了点头,虽然他知道他应该好好谢谢医生。好在医生也没有介意,安慰了两句,最后转身的时候才诧异地瞧了安康一眼。
安康顺着医生的眼神看过去,提着一双拖鞋的郑斐和正站在他背后。还没缓过神来的安康有点晕乎乎的,他看见郑斐和走近自己,又俯下身去给自己套上拖鞋,动作温柔而坚定。然后,郑大少爷起身握住了他的肩膀,眼睛又黑又亮。
安康听见这位郑大少爷对他说:“走吧,还生着病呢,在这里等也没个结果。回去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也不想你爸担心,不是吗?”
之前不管多苦,多不可能,他都坚持住了,因为他在心里不断对自己说:自己还有父亲,自己还有家。可刚才的消息突如其来地砸在他的头上,在一瞬间就将他变为了游魂,孤零零的在这世界上飘荡。头脑空白的安康顺从地跟着郑斐和走了。他听着郑斐和替他向医生道谢,看着郑斐和把他送回了病房。
安康有些累了。
他从小到大都没这么累过。
小时候,他经常会幻想,如果有一天自己失去了最爱的人会怎么样。
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会嚎啕大哭,会哭到天崩地裂,会恨不得一头撞死,会痛不欲生。但真的走到孤家寡人这一步,他觉得世界都安静了,只他人还是昏昏沉沉的,却根本没有什么想哭的yù_wàng,也辨不出未来的方向。
心上像压着一块大石头,让他喘不过气。
“有些累了啊。”躺在病床上的安康这么想着。他能感觉得到从自己身体深处涌出的疲劳,但他同样也感受到了自己十分活跃却一片茫然的j-i,ng神世界。
郑斐和看到的就是安康的眼皮子一直往下坠,到了快要合上的时候,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又一下睁开。
那张让他一见钟情的脸上,现在写满了心如死灰。郑大少爷心头一刺,只能先哄着:“哪怕天塌下来,也得先睡一觉。今晚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睡吧,我在这陪着你。有什么消息,我立马拉你起来。安心。”
其实下午郑斐和在病房吃完苹果,待了一会儿,见安康有些不自在,就借口有事离开了。但实际上他没走,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不太放得下心。出去之后找了还等着自己的丁叔,拜托他回家把自己那辆越野开过来,再给自己捎上两床被子和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然后,郑大少爷干脆就窝在停车场了。但为了以防万一,他留了两个保镖在这附近,只是吩咐了他们别打扰到安康。安康并不知道。
今晚安康一跑出病房,留守在病房附近的保镖就已经通知他了,所以他才能那么及时地赶到。
安康心头一跳一跳,实在睡不着,闭上眼睛也是些胡思乱想。
他没有拒绝郑斐和的陪伴。
对他来说,现在的郑斐和就像最后一根浮木。只要抱着这根浮木,他就还能漂在水面上,无论这浮木上是不是金贵,有没有价值。
郑斐和看着一点都不安稳的安康,想起来自己哄生病的白弥弥睡觉的方法,也揣起安康露在被子外的手,紧紧地握着。本来没抱什么希望,结果这么一点小温暖似乎真的起了作用。到两三点,安康的眼皮终于阖上了。
两人就这么握着手呆了一夜。
这一个晚上,安康总觉得自己被父亲牵着在什么路上走啊走啊,看不见头,也看不见尾。他想说话,却开不了口。唯一能安慰他的是那双一直牵着他的大手,和小时候他牵过的一样。就这么走了好久。他模模糊糊听见他爸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他凑近去听,发现是他爸在跟他道别。
“爸要走了,康康要继续读书,要好好的。”说完这话的安爸就撒开了手,拍了拍他的背,又掰着他的肩膀把他往来路上拨。
安康怎么也挣不开他爸的钳制,等他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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