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处长在市中院是相当说得上话的,他的公诉意见基本就是最终判决,这个案子总算皆大欢喜。
走出市检二分院的检察庭,我由衷舒了一口气,一向以严刑峻法闻名的唐处长难得网开一面,我对他说,谢谢。
“本职工作而已。”唐奕川没什么表情,但面色显得稍许疲倦,问我,“开没开车?”
我把车钥匙扔给助理,让他把我的车开回去,唐奕川则把车钥匙扔给了我,让我送他一程。
钥匙已经攥在手里,我忽又小气起来,犹豫着要不要接这一茬,毕竟我又不是滴滴司机,没理由被这人呼则来,挥即去。
“你脸色不好,病了?”我心一揪,这人的状态相当反常。
“太累。”唐奕川合起眼睛,自己捏了捏太阳x,ue。
正说着话,迎面而来一个人,远远地便冲唐奕川喊:“哟,唐处,这是老同学聚会呢?”
来人由远及近,一副可憎的面容、可耻的嘴脸也愈发清晰。倒八眉,吊梢眼,鼻头犹如一头拍扁的蒜,尤其一张脸,坑坑洼洼,不再青春的年纪却布满了青春的印记,令人观之欲呕。
我认得这张脸,市检二分院反贪局侦查处处长秦冠军,就我所知,这个姓秦的是个不折不扣的贱胚子,与唐奕川同年进入二分院,仗着家里有点政法系统的背景,明里暗里一直较劲。唐奕川提正处时,他就私下使了不少绊子,所以我有理由怀疑,唐奕川丢了他到手的副厅也跟这小子有关。
“办案子。”唐奕川冲秦冠军微一点头,“秦处今天怎么有空回二分院?”
秦冠军的行政级别比唐奕川低,但唐奕川仍管他叫秦处,话虽客气,表情却仍然悭吝,仿佛世间万物都不配存在于他的法眼。
秦冠军一脸假笑:“今天不是两反摘牌么,舍不得老单位,回来看看。”
一句话令我想起来,领导要打老虎、拍苍蝇,所以一声令下,检察院的反贪污贿赂局与反渎职侵权局就被剥离给了纪委,与之合并成立了新的监察委。
以前有句话叫“大公安,小法院,可有可无检察院”,后来公安江河日下,法院总遭网民炮轰,唯独检察院手握反贪、反渎两柄利剑,好似尚方宝剑一般,成了公检法三机关中最强势的存在。
所以两反转隶,意味着检察院从此大权旁落,最高检自吹自擂的《人民的名义》都白拍了。
记得消息刚出来时,我认识的律师们无不拍手称快,都说丫也有今天,看丫往后还怎么牛,怎么横?
当时姓秦的斗不过唐奕川,从刑检部门转去干了反贪,如今转隶进了监察委,一下就扬眉吐气了。他冲唐奕川挤眉弄眼,y-in阳怪气,意思是,你的仕途基本止步了。
我看秦冠军往男厕所的方向去了,便让唐奕川稍等,也跟了过去。
尿池前,我与秦冠军并肩而立,一抖裆内雄风。我与此人算不得熟,但面子上一向客气,毕竟用唐处长那虚伪又官方的话来说,我们是法律职业共同体,肩担同一个圣神的使命。
哪知这畜生不知从哪儿打听出来的消息,一见是我,立马凑头靠近,问说,“你跟唐处是不是有过一段儿啊?”
见我不言语,他还故意激我:“傅律怕什么?有就有过,都什么年代了,x_i,ng取向问题早就不是问题了。”
尿意将绝,我闻言转身,一注液体自尿|口飞出,如愿浇灌在了秦冠军的裤子上。
“傅玉致!你他妈想死是不是?”秦冠军暴跳如雷,点着我的鼻子大骂。
我心说你丫一反贪污腐败的公职人员还管得上我一个律师?但这里是检察院,他人屋檐之下,我还得装模作样客气客气。
“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的,这不见着秦处太高兴么,忘了。”我迅速把自己的枪把子收好,拉上裤链,又拍了拍秦冠军的肩膀以示安慰,顺道把手都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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