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枫白的身子仍是停留在琴音结束时的最后一个动作,周身圣洁绝迹气息宛若献祭。被他这样嗜血地瞪着竟是没有了之前的惊恐,定格般的一步步将头撇向了另一边。
“你是在敷衍我吗?”韩尤安的声音异常平静,“你这双手就只能奏出这样的东西?!是要逼我对你动手吗!”
垂眉顺目之下,玄玄第一次听到了这冰冷的声音如此平静无波,淡然镇定。犹如贵族高洁气质,又似飘渺修仙般空灵,“你给了我这具下贱的身子,不就是要我随你一言一行而诚惶诚恐,终日胆战心惊?你做到了,即使你只是动一动手指,都会让我害怕地发疯。脑中不停地只会思考如何才能不将你惹恼,如何才能卑躬屈膝地听话,除了这,什么都无法思考。”
他抬起都看着他,眼中却是异常平静,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早就该不顾生死,但至少要保住最后的一丝自我和尊严,却没有做到。
在大牢之外,就已做好了诀别。却不想再见到这可怕的人时,恐惧得不敢忤逆。
那熟悉的琴,似是带着他找到了曾经熟悉的自己,却也已经千疮百孔,只剩残躯。说话的声音越发响亮,却依旧清澈无波。
“你所要的我就在眼前,一个会为你的一丝喜怒而惊慌失措的人。”高傲抬着的头颅,让人以为他口中说所得绝不是他自己。
坚定的眼神毫无畏惧地注视着怒不可遏的韩尤安,甚至让人误以为这其中该带着的是轻蔑,“可如今,你却又企望这样一个残破不堪的人还能奏出静心素雅的乐曲?!将人作践至此,复又求不污不垢。我的皇上!韩尤安!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
他的平静显得淡薄高贵,似是可以浇灭他面前的愤怒。却无人知晓这一曲唤醒了他曾经的执着的执着,熟悉的音律唤醒了内心深处曾经的自己。
更是无人知晓,这是生死的诀别,这是他一年来被逼至此只想求死的决绝,甚至已无心力再去想曾经想用尊严换取的亲人的x_i,ng命。
痴痴地坚持想要答案,疯了般地怒睁着双眼,“韩尤安!你告诉我!究竟是谁在逼谁!谁在逼谁!”
他只想在此刻,发泄心中压抑了一年的苦涩与怒火!
此时不禁感激,或许是上天让他等到了今日,能死在最爱的琴旁。激烈与平静在他身上奇怪的融合,丝毫不显冲突。
这平静,来自于只求一死,来自于已被掩埋心底,曾有的如今却只剩明灭烛光的傲气。那只是宛如清明祭奠之时,有人向一堆只剩了了火星的废墟中扔进了一片锡箔,突然燃起了一片大火,却意味着苟延残喘,终究是要熄灭。正是所有人心中都对结局一目了然,才会觉得眼前一幕悲壮。
他眼中的执拗近乎是对眼前人的轻视,只因……视死如归。
玄玄再无心思与予稞说话,被眼前的肃穆所震撼。
曾让他不屑的人,直至知道他的不幸,让玄玄不可避免的将眼前的人与自己视为同类。一样被人轻贱,那种同病相怜的情感无法挥去,却也只是一丝同情。
但眼前那挺直的颈项,高昂的头,犹如天生所带的傲然清冷。
那讥讽世人的苍白笑意勾去了他的魂,让他宛如看到了拯救轻贱的自己的,那个最美好的人。
如此奇怪的重叠,竟出现在了同一个人身上,出现在他的面前,冲击着他的心。
要说此时,再无一点对楚枫白这人上心,那是假话。
“你……真不救他吗?”再一次问出的话语已是不同,喃喃自语,缓慢至极,犹如对说话者自己内心的拷问。
若之前只是不忍,甚至是想激予稞出手,自己能看好戏。
可如今……
予稞感到了异状,甚至也已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他从未想过楚枫白竟还敢反抗。心下亦是难免多了一份敬佩,从他眼中,似也能想到玄玄是在想些什么。但他毕竟更是冷静老辣些,他也不想玄玄对楚枫白太过关注,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心中想到,开口要劝,同时伸手去拉,却已是晚了。
“你这双手……”两人的目光同时不自觉地被高台上响起的声音吸转过去,高举的利刃宛如刽子手要砍下首级般凶狠,“既然已不能奏出绝世乐曲,那又留他何用!”
刀迅速有力地落下,在空中留下窜动的气流。
楚枫白心无旁骛地低下了头,总算要来了吗?心中带着一丝空明的如释重负。
怔怔看着自己的手,宛如要看着他从自己的身上分离,不带一丝不舍。
刀刃已近臂腕,他轻轻闭上了眼,等待着可预见的疼痛,心下毫无挂碍。
释然的两行泪水静静落下,嘴角翘起了无可恋的笑意。
去,便去了吧……
就此,不再用辱没这心爱的琴;不用再记得,曾经温暖的过去;不用再身为,楚枫白,而活着……
第23章 前尘往事4
大历七百就是四年,秋末。
剑舞。
锋利,流畅,婉转,枯黄的落叶相伴。
飞扬。
黄叶飘飘,流转的剑身一击刺出,定格。眸子沉浸干脆,低身一扫,弧度所及,满地的黄,续又翩翩舞起。
不,不对!不是这样……
觉得哪里不对地转了转眼珠子,怪怪的?
停了手中的剑,想了想,又是起势!剑身竖于身前,定神,上举,剑随身动,俯身方要继续,却又是迟疑。
歪了歪脑袋,困惑地皱眉,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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