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郁焕看见医生走了出来。
口罩摘下。
郁焕抬头看着,他分辨不清医生的表情。
一句“对不起”后,郁焕什么都意识不到了。
平子易自杀的消息在网上又是一轮轩然大波。郁焕一点都不关心,手机丢在哪了他也没有再去找过。
医生做死因诊断的时候,查出平子易的抑郁症史。郁焕想起上学时的平子易,很安静的一个人,他当时以为只是看上去抑郁。后来一起做音乐,平子易都很开朗,还爱开玩笑,郁焕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一丝一毫。
愧疚累积到现在,郁焕连最后看一眼平子易的勇气都没有。
平母最终和公司达成了协议,为了儿子最后的体面,不再伸讨。公司方面压下了所有负面消息,此前那些模棱含糊的爆料都以公司名义进行法律追询,事实开始浮出水面。矛头指向许万桥的时候,距离平子易离世已经过去了一周。许万桥一应职务都被撤去,不过也就这样了。
郁焕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他一直陪在平母身边,多数时候沉默不语。平母流泪的时候,他会递上纸巾,也会和平母说说平子易在乐队的一些事,稀松琐碎。有时候一件事翻来覆去说了好多遍两个人都没有察觉。
追悼会那天陆深和甄蕴也来了。
两个人并肩鞠躬,先后献花,步调一致,郁焕陪在平母身边,看见陆深眉头紧皱,朝他走来的时候,郁焕甚至想,甄蕴怎么还站在原地,怎么不跟着陆深一起来。
“小焕。”
平母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郁焕,拍了拍郁焕手背就走开了。
郁焕抬头看着陆深,看了好久。
这个他喜欢了整整三年的人。
一个星期前,他还以为他们会有几十个三年,理所当然地在一起。
一个星期后,郁焕手上什么也没有,露出来的手腕干干净净,看得到肤色深浅的痕迹,头发染回了黑色,刘海有些长,遮住了飞扬的眉目,但还是郁焕。
只不过,不是陆深的那个郁焕了。
郁焕什么都没说,两个人之间谁都没有开口说第一句。
陆深低头的时候看到了郁焕空空的手指,猛地抬头,就在他要伸手握住郁焕肩膀的时候,郁焕转身离开。
追悼会开了一天。
傍晚的时候下了场雨。临冬的天气,大厅里来来往往,带来一身又一身的寒气。郁焕坐在角落里,不知道是冷得发抖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直到睡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披了件大衣,整个人昏昏沉沉,一时间搞不清自己在哪里。
手心里被塞了张纸条。
郁焕拿起来看。
——给最努力的平子易。
落款:陈砚冬。
郁焕抬头,他看到了远处背身站在夜幕下,双手c-h-a袋,仰头看着天空的陈砚冬。
郁焕想起来了,这是他曾经为平子易讨的签名。
第二十章 心事花期
“砚冬哥哥?”郁焕坐直,抱了抱身前的大衣。
陈砚冬转身,“醒了?”
郁焕点点头。大厅里空无一人,追悼会已经结束了。香烛还未燃尽,他看到不远处平家的人在收拾花圈。平母依旧低头跪坐在地上,怀里捧着平子易的照片。
陈砚冬走过来坐在郁焕身边。他穿了件驼色毛衣,肩膀宽阔,整个人温和从容。
“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不是在国外吗?”郁焕四处望了望,万一有记者,他们俩这样坐一起真的没事吗。
陈砚冬轻轻拍了拍郁焕发顶,“没记者。刚回国”。
手里翻折陈砚冬给的签名,郁焕不知道说什么,过了会,低头对着签名说道:“谢谢你。”
陈砚冬转头看郁焕。和记忆里一点都不一样,眼睛有些肿,鼻尖点红,因为刚睡醒,整个人有气无力,也因为好不容易睡一觉,耳朵都睡热了,原本那些个张扬的耳钉不知去处,只剩下几个耳洞,看上去脆弱可怜。
陈砚冬移开目光,安静地陪着,“不用谢”。
等所有事情都告一段落,郁焕直接飞回澳洲继续学业。
平家人回了老家,郁焕本想送一趟,后来被平母拦住了。
“我知道你这孩子心善,子易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分……”平母抬手擦了擦郁焕潮s-hi的眼,“没事的,都过去了,你这样子,子易看了会怪我”。
“有空常来看看阿姨。”
郁焕点点头,“肯定”。
陈砚冬从尼泊尔正式回来后,郁老先生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焕什么也不说。那段时间天天飞北京,我只当他乐队有事,忙,谁知道出了这样的事。现在心里会藏事了……”剧本被合上,郁老先生擦了擦封面沾上的墨水印,陈砚冬见状递上纸巾。
“小的时候什么都不懂,都写在脸上。现在倒好了!”郁老先生生气地摇摇头。
做长辈的,既心疼又担心。
“小焕懂事的。平子易的丧事都是他在帮忙。”陈砚冬转头看了看书房门口站着的郁老夫人,宽慰地点头。郁老夫人依旧皱着眉头,看着陈砚冬似是有话要说。
“就不应该惯着他!出了这样的事都能一声不吭!我非要和她姑姑说!当初玩什么音乐,乱七八糟的,书也不好好读!”郁老先生没有发觉自己说的话里连带了“圈里人”陈砚冬,等到意识了,面色尴尬。
陈砚冬若无其事,面不改色。
“他要是有你的一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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