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表情白清迩说不上来是悲伤还是什么,只觉得复杂,似是许多感情都糅杂在了一块儿。
卫无恙……他是怎么了?
「她爹说天冷了,好不容易弄到只狐狸,便要把我剥了皮给她做衬子。她是从他爹刀口上把我救下来的。那捕兽夹伤我伤得厉害,我近一个多月动弹不得,她便一直照顾着我,直到我痊愈走了为止,从始至终她只以为我是只寻常狐狸,可哪里晓得我不寻常,还动了心。」
气氛愈发沉重,那少年声音也多了些低沉感。
「分明伤已经好了,我却不肯走,留恋在那儿只想与她多处些时日,还是到最后我娘将我带回去的。我寻思着既然回去了,那就好好修行早些化成人形了去寻她,可哪里晓得不出一年她就被那村长用j,i,an计强娶了回去。」
「难怪你要恨村长了。」
白清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件事我只是气自己帮不上忙,气这人人品卑劣龌龊,我之所以决定来报仇,那是因为阿硝……是他……害死的。」
阿硝指的八成就是那猎户之女罢,白清迩心想道。
说起来村里面人说过的,那阿硝是被村长娶回家后没多久就死了的,一切后事匆匆得教人怀疑里头有什么猫腻。
要真说阿硝是村长害死的,倒也不难想,只是白清迩想不出动机。
「你如何知道的?」
「这件事情……说来有些奇怪。」少年凝着他的细眉说道,「那一日我照例在山上修行,就在那个时候,有个黑影人无声无息地在我面前出现了。」
「黑影人?」
白清迩惑道。
少年颔首:「不错。因是我们族里秘密的修行地,蓦地出现了这么个玩意儿,怎么看都不是我族人,所以我便与他打起来了。只是那黑影人法术高强得很,我没两下便被他制服了。」
白清迩道:「然后呢?你看没看到那人长什么样子?」
「没有。」少年摇头,「还当是要没命了,不过那厮却没对我作什么,只跟我说阿硝死了,是被村长给害死的。说完他就走了。」
卫尘道:「于是你就下山了。」
「嗯。虽说觉得有些可疑,不过毕竟事关阿硝,我还是寻了个机会下山去了。我下到山正好是阿硝的头七。」
「所以村民所见到的狐狸是你。」
「嗯。拜过阿硝后,我为防弄错,我在村里稍稍探了下消息,只知道阿硝死后朱满原急急忙忙地便将她下葬。我想朱满原如此匆忙怕是心中有鬼,于是头一夜我便化身成了阿硝去诱骗那死色胚说实话。」
「那么……真的是这个村长杀了那个阿硝!?」
白清迩愕然。
他怎么都有些寻思不通。
照理说朱满原好不容易把阿硝娶回了家,可平白无辜干什么要犯下命案呢?
「……不是他杀的,不过却是因他而死。」
少年沉沉说着,摆在桌上的一双手却渐渐使力握作拳头,发出嘎吱声响。
「阿硝向来身子骨不大好,家里只剩她一人后她便心里难过,谁知道还被朱满原这么个老色鬼给强娶回家,她更是难过,结果还不知怎么的染上了天花。朱满原怕天花会传染开,便要人将阿硝隔离开,更不敢教村里人晓得这事儿免得他也被一道隔离,因此便连个大夫都不肯给阿硝请。阿硝身子单薄,哪里撑得下去,没几日便死了。」
「所以你便来寻他报仇了么?」白清迩惊讶道。
「嗯。」少年苦笑着颔首,「他既是个色鬼,我便用狐媚术骗他,要他产生幻觉失去j-i,ng魄。他若开门,我便吸得多些,就算不开门,于我也是没有多少区别,我只要搅得他不得好生休息,他j-i,ng魄不能得以恢复便好,久而久之他就会痛苦而死。」
那少年嘴角露着笑,看得白清迩心里那叫一个复杂:「可你若是害死了他,你是要折损修为的你不知道么!?」
「我自然知道。我若不为阿硝报仇,我自己过不去那一道坎。修为算得上什么。」狐狸说着,嗤笑出声,「我修为折损只要再花时间便能够回来,可阿硝的命……」
「可是都说了善恶到头终有报,就算这村长此刻不报,死了也是要算总账的,你又何必……」白清迩咕哝道,「我觉得……这样不值。若真如你说的那样,阿硝姑娘是个善良的好人,那我想她一定是不会希望你去为她报仇还因她折损道行的。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白清迩扯了扯卫无恙的衣衫,卫无恙抬头盯了白清迩片刻,象是自言自语着:「看来我是要你失望了。」
「啊!?卫尘你也赞同他!?」
「……没什么,我自言自语罢了。」卫尘说着,他看向那沉默了的狐狸,「不过此番你确实不必如此做。这村长活不过今年了,你为教他提前几个月死而折损十数年修为未免不值得;其次……」
卫尘说着没了声音,好像吊人胃口似的。
虽说白清迩晓得卫尘不是那样坏心眼的人。
「其次什么?」
白清迩连忙追问道,那狐狸也是一脸疑惑。
「阿硝之死是为命中注定,她今生与你注定没有姻缘线,此番之死是为来世之缘。你只需放宽了心等着,她自会归来。可你若执意要报仇,损自身修为且不说,还会错失与她之间的际遇,之间孰轻孰重你自己定断。那村长人便在那里,你自行选择便是了。」
「等下,卫尘你就这样放任他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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