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卢尚秋可不同,几日来他一口气把《花间子集》读完,从此被灌输了“男子之间也可有情爱,而且可以爱得轰轰烈烈”之观,卢公子的世界观已被颠覆得一塌糊涂。特别是自那晚两人肌肤相贴,同榻而眠之后,他似是对杨元慥产生了情愫,以至于两人在车轿内相对而坐,卢尚秋一路低头,不敢看杨元慥的脸。
“小秋,我听李兄说城里来了个有名的戏班子,每晚在城中唱戏。据说回回开演都是满座,甚是热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杨元慥口中的李兄李念清也是孙夫子班上的学生,他爹酷爱看戏名下好几个戏园子,是因此种消息特别灵通。
卢尚秋听说有戏班子,两眼放光,抬头望见杨元慥一脸兴奋神往,立刻又如情窦初开的女儿家一般羞赧地低下头。他踮起脚摩擦着鞋尖:“爹恐怕不许。”
“我爹也不许我去,我就偏要去。”杨元慥道,“当然不能正大光明的走进去,我们得偷偷得。”
“怎么个偷法,还钻上回那个狗洞吗?夫子已派人将那一处墙用泥土糊住,出去不得。”
“此回不用翘课。那戏园子傍晚时分才开张。你我只需放课后想个法子摆脱下人溜进去便使得。”
“如你所言,如何能摆脱得了下人?”
“把耳朵附过来,别叫抬轿的下人听了去。”
卢尚秋将耳朵覆过去。杨元慥悄悄说,“待行走至戏园子附近,你便称腹痛要上茅房。咱们便去戏园子边上的茅房,从那儿翻进去。”
热热的气息吹得卢尚秋耳根子红润,他哂道:“说得你好像已经打探过了一番似的。”
“不相信你元弟我?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李兄他爹也不许他去听戏,他就是偷偷翻墙进去的。所以啊,他已经替咱俩试过这个法子了,保准行。”
孙夫子家夫人怀胎十月待时生产,孙夫子急着回家照顾大肚妇,因此这几日放课比平时略早。归家途中,众人行至一处,只见诸多轿子自四面八方往一处去了,想必便是那戏园子所在。再往前走,各色行人络绎不绝,把戏园子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门口的街道两旁,许多小贩或摆摊贩售面具戏服、瓜子凉茶,或推着装满风筝、泥人的推车沿街叫卖,好一副热闹的场景。
卢尚秋本不愿意再做翻墙钻洞之类的猥琐之事,瞧见如此场景,不禁万分向往。他于是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大叫。
杨元慥配合地踹轿子,边踹边喊:“快停轿,快停轿!”
轿子停住,王阿叔掀开帘子问:“公子什么事?”
卢尚秋不好意思地说:“王阿叔,我内急。”
“公子忍忍,快到家了。”最近匪贼杨明奚似有卷土重来的意思,因此卢家下人都十分小心翼翼。
“不行了不行了,哎哟哎哟,憋不住了。”卢尚秋开始打滚。
杨元慥指着戏园子门口不远的一个茅厕说:“王阿叔,那边有个茅房,要不咱们过去。”
王阿叔见自家公子确实一脸痛苦,便指挥着下人将轿子抬到茅房门口:“公子你且进去,为奴在门外守着,有什么事请唤为奴。”
杨元慥道:“我恰好也需方便,我和他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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