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海边一处露天吧台,两人停下来休息方雅麟先忍不住了,她走到一处,停下来依着围栏,说道“听说南省那群老头下你面子了?”
齐衡之看她揶揄,也呵呵地笑。
服务员端上茶点和饮品,方雅麟小饮一口,她喜欢果汁那股酸劲,刚想开口接下去说,就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喷嚏。
“阿秋~”
齐衡之随后就笑了,他拿起放在一边的外套,起身走过去,将外套披在方雅麟身上,细细地掖好,才坐会自己的位置上。
“给我准备的?”
方雅麟有些诧异。
齐衡之笑笑,没想到下一句竟然是“金四说你估计是怀孕了。”
“啊?”
“要不然不会那么快结婚”
“哈哈哈哈要命,你们这群男生怎么这么八卦。”
方雅麟笑过了这阵子,才顺过气来。亮亮的眼睛盯着齐衡之“你平时也这么体贴,糊弄你身边的小甜心?”
“谢眺不是。”齐衡之语气淡淡的。
“谢眺?对就是这个名字。为了他,你在人几百年的老公馆里,放了把火?”
闻言,齐衡之装出一脸匪夷所思,正应了那句“此地无银三百两”
方雅麟哈哈大笑:“这么说还真的是?我看外面传得那么邪乎,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我还不相信呢,真有你的!”
“说吧,怎么回事。”
方雅麟有些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劲头,眼睛里全是探究,齐衡之怕是拗不过他,思索了一会,才把他和谢眺的事情大致的说了。
他们几年前如何短暂相遇,如何几年不见,如何重遇,又如何得知前事。
三言两语,听得方雅麟捂起了嘴。
“你…….他……”
她好一会没说出话,一会才说:“他受苦了。”
“嗯,我知道。”
他语气仍是淡,脸上无波无澜,油盐不进的样子,方雅麟端详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
“你来南城,只要不是瞎子聋子,都知道你的意思。”方雅麟接着说“南省那群老头,做的什么勾当你也知道,凡是能捞钱的他们都沾,和越南缅甸都打得火热,这里面的干系,我知道你也晓得。”
齐衡之不置可否地点头。方雅麟看他屁也放不出一个,笑着揶揄:“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你,把他们搅得如临大敌,你倒好,躲起来泡妞了。你的小东西,现在闹得谁都知道了。”
齐衡之这才笑了。
如同朗月出东山,流光熠熠。
他说:“哪有的事。”
可方雅麟却看到他脸上确确实实有的快意,那种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放松笑容。那是讲到心尖上的人才会有的旖旎。鬼使神差的,方雅麟心中突然浮现一个词,栽了。
他的小弟弟,这回是真的栽了。
灯下她也笑,洞察般的不戳穿:“你可得藏好了,南越公馆被你那么一闹,整套火警都重新换了。你现在名声在外面可大了。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有什么为了一个小鸭子得罪南省商会一众巨头,等着吃排头吧。”
方雅麟说得有些急了,她生怕齐衡之不知深浅冒险行事。这次出来,本来就是要给齐衡之提个醒。
“特别是谢眺,你得把他藏好了,树大招风,不要不知道深浅!”
“雅麟,谢谢。”齐衡之这才开口“我有数。”
方雅麟看着齐衡之,当年那个拉着他的袖子叫姐姐,把眼泪和脆弱全都展露给他的小男孩,此刻站在她面前,胸有成竹地安抚她。
沉默间,齐衡之另起了话头“我看酒店里的厨子,做的菜有点意思啊”
“是啊,你知道我就喜欢吃他们那些酸酸甜甜的东西嘛,为了准备这次宴会,酒店请了越南那边知名的厨师过来帮忙,怎么样,你那么挑的嘴,能满足吗?”
齐衡之靠到方雅麟耳边,轻声地说了一句。
灯影绰绰,两人低头凑在一处,忽得又笑做一团,就这么乐呵着,海风都变得温柔。
※
他回到房间,脱下鞋子,然后突然就不想动了似的,靠在门边站了一会。
这一天明明不是刀山火海,齐衡之也有些疲乏了。
方雅麟今夜的话语,有多少意有所指,有多少明知故问,齐衡之都一一收下,将这太极打了回去。只是方雅麟提醒他是善意,其他人呢?他最近实在是放纵,怕是狂浪的名声已经传了出去,谢眺免不了被他拉下水成了靶子。
深更半夜的,安静无声,齐衡之出着神。只是没想到,谢眺也没睡。
一楼的大灯没开,谢眺踩着棉拖鞋,一身睡衣,悄悄地走着,可能是怕吵醒楼上的人,脚步特别轻,猫儿一样。身子还有些微微躬着。
像一只耗子,夜里偷米的耗子。
齐衡之没出声,身影在y-in影里完美隐藏,他就这么悄声地看着,看着谢眺打开了冰箱,暖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
这只夜耗子还在冰箱前挑剔,翻出了 果汁,泡面,拿在手上端详了一会,像是不喜欢,又放了回去。挑挑拣拣,好一会,他拿了一袋面包和两三条巧克力,才满足地离开了冰箱。
往回走,谢眺像饱食一顿的偷米耗子一样,为了堵着怀里的食物,背影微微佝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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