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真是作死本死。
鬼王演讲到一半,都城上方削过凛冽寒光,玄衣修士飘然而至。
“谁说玄微真人要双修?”
鬼王见过大场面,不怕人砸场子,说道:“真人亲口答应的,喜服都换上了。你若有意,下去排队等候。”
“不巧。”修士横剑一笑,“我今天要来,抢亲。”
身骨带仙风,眉宇含清气,字句铿锵:“御虚宫掌门,请见玄微真人。”
此话一出,鬼王登时站不稳当,解释道:“真人确实亲口答应了。抢亲这事……您亲自问问他?”
于是楼孤寒走路带风,唰唰蹿上高台,见到眼前景象,狠狠吃了好几惊。
“玄微我友,你这是作何装扮?”
他这位道友一反常态,身上大红道袍繁繁复复,衣裳扣子看得他眼花缭乱,发髻绾的也是艳色绫带,真准备行双修大典似的。
道友看起来情绪不佳:“我不能这样装扮?”
楼孤寒感觉事态一下子严峻起来了:“真要双修?”他从袖袍里抽出一方喜帖,“瞧瞧瞧瞧,这写得什么玩意。归元宗一封,御虚宫一封,断情司三封,我和枕芫见了没甚么,若你那四徒弟……可怎么好!”
玄微兴致缺缺:“等他见了再说罢。”
“双修这等大事!开不得玩笑!”楼孤寒苦口婆心,“那逆徒惹你生气了?他犯什么错,耐心教导便可,赌气可不是办法。”
玄微不为所动,楼孤寒抖光说辞,重重叹气,找着冥迟清淮,同他俩挤一张小几,边磕瓜子边听鬼王胡吹边烧纸钱。
大典眼看就要开始,坐等看热闹三人组懵了。
今日萧解羽不来,闹剧该如何收场?
几个脑壳不清醒的上得台来自吹自擂,日头从东爬到正南,一个时辰眨眼过去了。
天边飘来暗云,冥界一时间天昏地暗。
雷云落下第一滴雨。
接着滂沱暴雨倾盆而下,把前几夜高台淤积的雪籽洗刷通透。
冬日不该有这样大的雨,冥界也不该有这样大的雨。
山j-i,ng鬼怪被暴雨浇得满头满脸,躲雨之余仰望高台,雨幕自玄微真人处隔成两端,石阶中央好大一块滴水不沾。
有人从台下走来,一步一阶,不急不缓。
鬼王直觉麻烦角色来了,当下严阵以待等对方发难。
那人踏上最后几阶,露出半张犹带稚气的脸庞。鬼王暗道,这人样貌清俊,与真人倒是相配。神游天外之际,不经意与之四目相对。击鼓撞钟般震耳发聩的威势压倒了他,从神魂到躯壳,皆是不堪重负。
鬼王一眼看出这人年纪,轻敌之余气势先差了半着。他侧身让了让,露出台上端坐的玄微真人,笑道:“这位……”
少年目不斜视,摊开掌心凭空唤出一物,轻轻巧巧掷于鬼王脚下。
“仙界答应你的报酬。”
事没办成先来了礼。鬼王道:“多谢这位仙君。”
“谢?”少年似笑非笑,讽道,“谢仙界之前,你猜……这到底是仙界宝物,还是,你冥界冥后的肱骨?”
鬼王大惊失色,将那物攥入手心。气脉相连的感觉不会骗他,当真是冥后尸骨。
难道仙界抢了他们的传承,再假意施以恩惠,要挟他做下恁多龌龊事?
鬼王脸色j-i,ng彩至极,勉强笑道:“我冥界至宝,您是怎么得来的?”
少年往右几步,腾挪间,高台自东而西一分为二,摇摇欲坠。
鬼王怒喝:“您这是何意!”
少年抬手,百丈高台自发归向两边,石台最中央垒砌的砖石中,静静躺伏一具鲜妍如红莲的女子。
“冥后!”
无数妖修鬼修齐声叫嚷。年纪长的有幸见过冥后,眼眶早已s-hi润;年纪小的不懂冥界往事峥嵘,神魂触到尸骨零散醇厚的y-in气,也先后红了眼角。
“再猜,祭神态四周置放的石雕,里面有没有藏匿‘被盗贼夺走’的法器?”
鬼王忙着人拆了石雕,不多不少找回四件稳固洲陆,隔绝y-in气的宝物。
寻觅三十年而不得的圣物,原来一直封存于脚下,终于重见天日。
狂喜之余他茫茫然:“冥界弹丸之地,哪里值得这般算计?”还是不愿揭开遮羞布,承认仙界诱骗于他。
少年冷嘲:“你确实不值得算计。”抬步走上高台,不忘诘问,“为何怂恿我师尊双修?”
鬼王立刻在脑中过了遍,玄微真人,座下弟子,堪比暴雪脸,得,掉马了,归元宗那位行四的弟子。
冥迟万分激动。这才是正常画风的萧大人,先前跟着师叔后面卖萌的那位是谁?皮囊终于还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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