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花朝转身忙道:“连你也不知道他是谁?”
明戈平躺,迎上许花朝的目光,突然正经起来,“你当我是什么人?你问什么我便要事无巨细都交代清楚么?像你这般,别说是走出邺城,我看你连今夜都熬不过去。”说完她便闭上眼睛,只说了句,“你别忘了七日之约,查不出结果,到时候连累我怎么办?”
许花朝默不作声地转过身,她望着外面的时辰咬了咬唇,孟业给她的令牌躺在手心里凉飕飕的,她想起自己捡来的那一块白玉璧,忽然振作起来。论法术她不如沈绿这半年的进益,论财物她不如过往薛曹厉三任何一家,论人手她身边也只有一个沈绿,勉强再算上明戈,一共两个人。
她好像一无所有,却也无所畏惧,“最坏不过如此,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攥紧令牌与玉璧,她如约来到和霍轻瞳约定的宫殿门前,她等了半个时辰,那日的红衣女子还未来,望着清冷的月光,她不由地抱紧了双臂,蹲在台阶上讷讷地叹了一口气,“我竟然还想着依赖旁人,真是傻气。”
许花朝独自坐着,心里一片澄明。那日霍轻瞳对她说的话回荡在耳畔,一字一句都像是融着千言万语,越是想越觉得意味深长。
邺城的残酷她是经历过的,一同前来的几个孩子,百裁已死归鬼族,在西山的野林子里苟延残喘。也许变成了日日做苦工的小鬼,也许只是被磨光了锐气、徘徊在y-in阳两界的y-in差。沈绿与百裁关系最好,百裁死后沈绿就异常的依赖自己,有时候那种占有的yù_wàng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可日子还是这样过来了。
而她呢,蹉跎着时光四五年,心里想着和手里做的却完全是两回事。她一直都没有沈绿的那份狠劲,也不敢抛开一切,和命运赌一把,一味的顾虑和隐忍让她节节败退。
这是来到邺城的第三年,许花朝站起身身手敏捷得攀上屋顶,俯视着邺城大大小小的房屋宫殿,他们日常劳作的劳室四四方方地桎梏着所有人的自由,居住的西长街贫穷清苦却也不至于让他们死去。远远地望过去,那些黑暗里缓慢蠕动的波浪,是从西山野林里翻滚而来的狂风。
她一个激灵绷直了脊背,目光锁定在最前方的鬼魅身上,她的身后隐隐传来异香,有熟悉的赶尸咒在响起,那些鬼如行尸走r_ou_一般攻击过来,踩踏着往日的和乐安宁,从黑暗里涌入邺城街道。
站在制高点,许花朝很快就意识到这些鬼群的去向,不正是自己的家吗?
“明戈?”许花朝翻身落地,矫健如轻燕,不知何处传来的哨声越发吹得凌冽,让人的心神不宁,油然有些烦闷暴躁,那些鬼魂不顾一切地冲进许家,明戈懒洋洋地睁开眼,隔着纸门打了个哈欠。
明戈揉了揉脖子,正埋怨许花朝的枕头太低了,就听到外面有打斗的声音。她慢慢地走到窗前,戳了一个窟窿,许花朝的身影瞬间重叠在眼前,在月光下如同有千万个许花朝在同时战斗,而那些鬼魂却毫无动作,就像是在等着她打,却也打不倒。
许花朝沉静下来,推门而入,见明戈还披着外衣站在地上发怔,忙喊道:“往东山跑。”
他们一路向东,这些鬼群也一路追过来,明戈懒懒地说,“不用这么紧张,他们这些还不够我一个指头打的。”
许花朝什么话都不说,只是拉着明戈往东面跑,良久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她狠狠地把明戈塞进一个枯草丛里,自己也藏身道芦苇荡中,尖利的芦苇叶子很轻易就划伤了她的手臂。明戈很听话地陪着许花朝守株待兔,过了一炷香的时辰,那些鬼终于从他们面前走过去,哨声却戛然而止。
许花朝跟随鬼群,看着他们进入鬼冢,转身正要离开却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影。
“阿绿?你怎么在这。”许花朝止住步子,眼神里写满不解,含着某种质问的语气,毫不退让。
沈绿垂下眼,听到许花朝认出她也不慌不忙,反而笑了起来,“你不也在这里?”
明戈换了个姿势从草丛里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跟在许花朝的身旁。沈绿微笑打了个响指,唤道:“白术,给你个机会,让我看看你的身手。”
被叫做白术的男孩一出来,就一脸麻木的样子,半分也没有当日在劳室羞涩单纯的模样,明戈瞧了眼,忍不住愕然,“你竟然把他做成了傀儡?”
“傀儡?”沈绿走近白术,摸着他的脸娇嗔笑道:“白术明明是我最好最信任的好朋友。”她慢慢地把白术抱住,闭上眼淡淡地说,“嗯……和抱着姐姐的时候,一模一样的安心,你怎么能说他是傀儡呢。”
怪不得沈绿一定要这个奴隶,奴隶掏空心智即可驯化成忠心不二的不灭傀儡,而白术这种心智纯良的,最容易被掌控。许花朝心口猛疼了一下,眼眶一下子就s-hi了,“难道你就是那个赶尸人?”
沈绿凛然垂下眼眸,手指从白术的脸颊滑落,像是对他说话,又像是在跟许花朝讲,“我给过你机会的,可是你让我好失望啊。姐姐你看,我的白术比你更加厉害呢!而且更听话。现在,我终于不用再依赖你了,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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