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麟的神色终于坚定起来。
戏台上的锣鼓响了。两个人依次登了场。
故事讲的是猎户花云与贵族耶律寿之妹耶律含嫣相爱。但两人身份有别,耶律含嫣回府后对花云思念不已,却被兄长做主要嫁给个老头子。含嫣因为不从,被关在了府中。耶律寿欲罢占书生韩枚之妻,被花云和韩枚制止。耶律寿把二人捉去服苦役,并要强娶韩妻。花母心生妙计,以卖花为名,引领扮成韩妻的花云潜入含嫣闺房,既救了韩妻,又成全了一对有情人。最后众英雄大闹耶律府,以花云与含嫣结为夫妻而落幕。
开场不久就是小玉麟唱完后s,he箭。他站定位置,深呼吸拉弓。嗖地一声,正中纸鹰的头部。虽然没有完全s,he中眼睛,但还是顺利把目标s,he落了。秦梅香趁着转场背身的时候,冲他鼓励一笑。小玉麟便也微微地跟着翘了翘嘴角,看在观众眼里,正是两人眉目传情的样子。
这一出高`潮顺利,剩下的担子就都压在了秦梅香自己身上。
他为这一出戏瘦了近十斤。原本就不胖的人,这下更成了个弱柳扶风。然而观众不知道这些,他们只觉得秦老板摇曳生姿。
其实是秦老板自个儿故意把饭量减了的。因为这出戏里有一折叫做《挂画》,他要在半掌宽的道具条凳儿踩跷作出种种动作。因为这种条凳儿是两头伸长的,人若走到凳子的一头,凳子另一边就要撬起翻倒。为了保持平衡,自然是凳尖儿上站的人越轻越好。其实秦梅香原本不必要减重,这出功夫他学得是很j-i,ng的。但是为了让演出效果更好,上台时更稳妥,他还是在饮食上有意无意地克制了自己。
到了这出戏时,观众只见他一跃而起,轻盈地落在条凳之上,而凳子和他的身子都一丝未晃。紧接着就是在凳子上来回走动,屈身挂画儿,在凳子尖儿上作出白鹤展翅,童子拜寿,金j-i独立等等惊险而优美的动作。
花旦戏偏重做工,他每回身段儿一定,都好似一幅画儿。下头的叫好声越来越饷,自他上了凳子就没歇过气儿。
这两天剧情可能比较平淡,讲点儿伶人的功夫。过两天恢复到主线剧情。
连台本戏总共演了两天,因为观众反响好,又定了加演。不过报纸上评价不是很高,批评故事俗套,老调重弹。唯有s,he鹰和挂画那两幕,得了吝啬的赞赏。
搞评论的和观众的口味其实是存在微妙差别的。雅与俗之间难免互相有点儿较劲。所以大伙儿看了报,笑着骂两句,也就过去了。
下了戏,秦梅香有几分失神。许平山这段时间不知道去哪儿了,有许多日子不曾来接他了。去唱堂会时路过许公馆,那边戒备森严,巡逻的卫兵比平时要多。他有心去问,可守门的都是生面孔,二话不说地把他赶开了:他们并不知道秦老板是哪个,自然也不会对他透露半点消息。
有戏要演时还好,可如今戏演完了,心里就不安起来。他向虞冬荣打听,虞七少爷也挺茫然。虞家算是消息灵通的,虞少爷若是不知道,别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五福班众人要去聚仙居吃饭,虞七少爷提的。那家的酱肘子是一绝,小玉麟和他自个儿都爱吃。秦梅香推说累了,婉言谢绝了。临走时虞冬荣挺担心地看着他,然而秦老板只是安抚地冲他笑笑。
后台人都走了,只有琴师老窦还在。老人家从秦梅香一登台起就给他拉琴,算起来也有许多年了。秦梅香有些奇怪,因为老窦的夫人向来是卡着下戏的时间起锅做饭的,所以老人家下了戏跑得比谁都快。这一次倒是奇了。
他温声招呼道:“窦叔,七爷请客,您怎么不过去?”
老窦难得正色道:“秦老板,我有一件事,想求您。事儿是个难为人的事儿,可老头子我没法子,为了救人,只得厚着脸皮讨您一个心善了。”
秦梅香安慰道:“您是知道我的,咱们多年的情分了,但凡能出得上力,我一定帮忙。”
听他这样讲了,老窦神色略松了松,叹了口气:“花家的事儿,您听说了没有?”
唱小生的花满山,去年和戏班到申江走x,ue,惹上了一出风月官司。他扮相俊雅,演得又都是才子佳人戏,从来很得小姐太太们的厚爱。但是人的x_i,ng情不同,花满山台上虽然fēng_liú倜傥,下了台其实是很本分的一个人,与结发妻子感情也很好。就连一向捕风捉影的小报,也挖不出他身上什么新鲜来。
然而有时候,人是该着会有劫难的。花老板为了赚钱,在申江留了半年,被一位客居申江的富商小姐看上了。这种事按说多了去了,相貌好些的伶人,多少都遇见过。若是不愿意相好,婉言谢绝也就罢了。偏偏这位小姐是个执拗x_i,ng子,非要哭着喊着嫁给他。别说花满山已经成婚了,就是未婚,这样的婚事也是万万不能答应的。自古讲究门当户对,伶人地位又何其卑微。名媛嫁戏子,不论对哪一方,都简直是笑话一样的。
于是就一味地避走。那位小姐痴情成狂,眼见此生与心上人无望做眷侣,竟萌了轻生的念头。花老板一场演出落幕,这位小姐当着满场观众的面儿,爬上了剧院二楼的围栏,以死相逼,强令花满山娶她。
最后花满山劝阻不成,她便从那上头说不清是跳下来还是跌下来了。落地时也是寸了,后脑勺磕在铁扶手上,当场气绝。
这事儿闹得太大,报纸上吵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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