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停,后头就催起来:“秦老板,怎么了?”
秦梅香无奈,只得抬脚接着往上走。到了门口,勤务兵敲了敲门:“师座,秦老板来了。”
屋子里骂骂咧咧地抱怨声猛地停了。
军医和参谋鱼贯而出,人顷刻走的干净。只剩一个小李子还在屋子里忙忙碌碌。
四目相对。许平山定定地望着他。秦梅香受不住,先垂了眼:“我来瞧瞧你。”
许平山声音有点儿哑:“怎么……”
秦梅香把人参放下了:“多谢将军前些日子遣人过来照应。一点儿心意,请您收下。”他顿了顿:“您好生休养,我这就走了。”
许平山哂笑:“来都来了,喝个茶再走吧。我这儿马上就好了。你下楼等会儿吧。”
秦梅香抬头,看见他一身新伤,小李子正在身后给他上药。这个勤务兵端茶倒水倒是利索,处理伤口仿佛就差了点。
秦梅香看见许平山无声地呲牙咧嘴,终于忍不住道:“要么,还是我来吧。”
小李子犹豫了一下。许平山飞快地瞪了他一眼。勤务兵识趣地把东西放下:“那就有劳了。”
秦梅香脱了外衣,仔仔细细洗了手,慢慢转到许平山身后。然后他轻轻抽了一口气。
前胸那些只是小擦伤。后头才要命,腰背上几乎已经没有好皮r_ou_了。他低声道:“这是怎么……”
“炮战炸了指挥部。妈的,够倒霉。”
“是……手术了?”
“弹片崩进去了,二十多块呢。”小李子在一旁c-h-a话:“万幸我们师座运气好,都取出来了。这要是留下一片半片的,往后就遭罪了。”
“行了,你出去吧。”许平山不耐烦道:“怎么哪儿都有你。”
小李子敬了个礼,一溜烟儿跑了,还顺手带上了门。
秦梅香有点儿尴尬,手上倒是还利落。擦洗时能看到许平山背上的肌r_ou_一绷一绷的,深可见骨了,想来也是痛到刺骨的。秦梅香小心翼翼给他上了药,轻声问道:“前头擦洗过了么?”
“哦,上完药了。缠一圈儿就行。”
秦梅香拿起干净的细棉纱布,绕着许平山一圈圈把他裹住了。他一直站在许平山背后,这情形太暧昧,倒像是半抱着对方似的。
许平山的呼吸慢慢重了。秦梅香的手又一次绕到他腹部时,被狠狠攥住了。
秦梅香心里一抖,慢慢把手抽开了。许平山的肩几不可查地垮下去:“上回……伤着你了。”
秦梅香没说话,绕到他身前,在腰上给绷带打结。他能感受到许平山炽热的目光一直落在他头顶:“打仗时还想呢……活了这么多年,也没个正经相好的……”
秦梅香慢慢放下手,轻轻叹了口气:“我是戏子,只有娱人是本分。”
许平山低声道:“你对我,就真的没有一丁点儿念想?”
秦梅香没说话,他说不出口。
许平山却仿佛什么都明白了。他小心翼翼地把秦梅香揽入怀里。
真暖和。秦梅香低下头,眼里有些酸胀。
许平山见他没躲,把他慢慢从怀里转过来:“我等着,等你愿意。”
第24章
局势一安定,秦梅香就去了趟曹家,想请曹班主出面,给小玉蓉做媒。和春班与曹家班沾着交情,这是再合适不过的事了。曹班主虽然犹豫,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退婚费了一点波折。韩家隐约猜出了原因,只是一时没有证据。面上虽然没有闹得太难看,但人人心里都明白,闹了这么一出,两家几代人的交情也就没有了。
成亲算是成人,要养家糊口。曹班主劝动了郑班主,让他起码照龙套的份给小玉蓉发包银。左右契约是五年。小玉蓉能给班子挣多少呢?对他好一点,也好让他能添置行头,像个样子。太过苛刻,就算旧日有恩,往后也要恩断义绝的。大家都吃着祖师爷这碗饭,总要念着同行的情。
小玉蓉两手空空,聘礼什么的一概没有。秦梅香翻出了家里幸存的十来条小黄鱼,好歹给他置办了个小院子。家用是吴芝瑛自己添置的,她二哥吴芝鹏也陪送了些。谁也没想到,她年纪轻轻的,自己手里竟然有一小笔嫁妆——是多年来偷偷在各个戏园子帮场攒下的。吴连瑞知道真相,又气了一回。然而气又有什么用呢,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了。
到了这般田地,知情的人都生出一种吃惊,觉得这个小女子真是了不得。
喜事办得很低调,众人各怀心事。只有小夫妻两个是实实在在地喜气洋洋。这世上情投意合的夫妻,从此又多了一对儿。虽然对他们的未来忧心忡忡,但能看见这样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喜事,总归还是令人高兴的事。
另有一件高兴的事儿,就是虞冬荣终于要回来了。
小玉麟打接了信,就天天在门口翘首盼着。晚上下了戏,直接溜个无影无踪。再好吃的饭局也喊不动他了。
那日虞冬荣奄奄一息地下了车,迎面就被抱了个满怀。司机要上来扶他,小玉麟却直接把人背起来往屋里走了。虞冬荣有气无力地想,他怎么又长高了。
一走这么长时间,虞七少爷仿佛成了个野人。城外打得最热闹的时候,他正带着伙计和翻译,在忻都的矿坑里跟着向导看货。蛮荒之地的气候与燕都截然不同,蚊虫肆虐,卫生条件极差。虞冬荣半个月没有梳洗,吃饭连勺子筷子都没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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