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杰洛叹气:“希望这位拉斐洛先生能够讲讲道理,接受这件事。”
杜乔决定亲笔写信给这位拉斐洛·桑蒂先生。一个星期后他们收到了回信,这位通情达理、善良温柔的先生不仅同意了杜乔的方案,还安慰他不要因托斯卡纳红土的事情不安,他保证会按实际价格付给修道院钱,并赞扬了杜乔诚实的作风。
回信给了杜乔鼓励,他着手开始尝试煅烧黄赭石。首先将净赭石装入陶罐内,再用烈火煅烧三十分钟。陶罐必须小,一次煅烧的石头不能太大太多,石头尽量压紧,使陶罐里的空气减少,保证热量均匀。黄色顺利转换成红色后,石头立即取出倒入醋盆中淬酥,醋液能使柔肝收敛的效果得到加强,等红色固定下来后再晒干。
经过反复地尝试和调整后,杜乔在第三天晚上终于确定了火烧的温度、时间,并特意购置了同样大小的陶罐、调整醋液的容量、将煅烧方法教给工作室的其他修士。连续一个星期,工作室的灯火直到睡觉时间才灭,他们起早贪黑地赶制,杜乔更是寸步不离工作室,终于在计划时间内将全部赭石晒干完成。
工期结束的第二天清晨,杜乔带着一束鲜花悄然走进卢多维科的卧房。
老主教还在睡梦中。杜乔将鲜花c-h-a好摆在床头,打开了窗户放入新鲜的空气。也许是微风波动,卢多维科正在这时醒来,他显得很高兴:“杜乔,孩子,是你吗?”
杜乔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是我,大人,您还好吗?我一直为您祈祷。”
他替卢多维科擦去额角的虚汗。老主教咳嗽了两声,吐出一口浓浊的痰。杜乔见他面色灰败,想起安杰洛说的“肺痨”,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我不久就要去侍奉主了,我能听到他在召唤我。”老主教露出一个艰难的微笑。
杜乔顿时红了眼眶:“不,大人,我还需要您。”
卢多维科抚摸他的脸颊:“你是个好孩子,主会照顾你的。他在适当的时间把你送到了我这里,使工作室有了可以接手的人,也使我的愿望能够继承下去,我相信这是他的旨意。”
“您信任我吗?您真的认为我能胜任吗?我害怕,大人,我害怕我会辜负您的信任。”
“为什么害怕?发生了什么事?”
杜乔羞愧地把红土的事情说了出来:“我还不够成熟,才出现了这么多失误纰漏。大人,我需要您的教导。”
卢多维科笑意更大:“这有什么呢?谁还不会有些过失?况且,你也将这件工作圆满完成了,这说明我的眼光没有错。你是可堪重任的人。”
“那只是幸运罢了,如果没有您在j-i,ng神上支持我,我是做不到的。您一定要好起来,安杰洛说,您咳嗽的症状已经转好了。”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他只是安慰我罢了。你别坐得离我这么近,会把病传染给你的。孩子,你能把桌上那本书拿过来给我念念吗?我想听听,我现在可没有力气看书了。”
杜乔又喂了卢多维科一些水,将书搬到床脚来念。那是吉维尔的《埃涅阿斯纪》1:特洛亚沦陷了,赫克托尔2预言,特洛亚国王的女婿、维纳斯之子埃涅阿斯是特洛亚的明灯和希望,他最终会在远方建立一个伟大的城邦。于是,埃涅阿斯携家人军队造船远航,在海上漂泊七年,一路历尽磨难奇险,终于到达意大利,成为了罗马的开国之君。
埃涅阿斯战胜了瘟疫、海上恶浪、鸟身人面妖怪、卡里波斯大旋涡、独眼巨人……终于平安登陆,此时又不断有战争纷扰,但他从未真正放弃过自己的信念。书中正读到埃涅阿斯在迦太基阅读了刻在尤诺神庙上的特洛伊故事,即使勇敢坚强如埃涅阿斯,也不免流露出伤痛的心情,他叹息道:“人间一切都引我伤心落泪。”
读完这句,杜乔哽咽了,他抬头望向卢多维科。老人用慈祥平静的目光与他对视:“孩子,即使埃涅阿斯也会伤心,你实在不必太过逞强。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远远不能做到你这个程度呢。你穿越了亚得里亚海,战胜海上巨浪来到罗马,正如埃涅阿斯远航而来。纵然人间是一片伤心地,但不妨碍善行和希望的建立。”
这是卢多维科的良苦用心,杜乔深深为之感动:“我明白的,大人,我会尽我所能的。”
“去创造吧孩子,用你的双手去创造,主给了你出众的才能,必然要你行使自己的责任。”
卢多维科说了不少的话,j-i,ng神疲累,说到这里他已经气喘吁吁了。杜乔不敢再和他多谈,劝他再休息。少年守在床边直到老人发出微微的酣睡声,他才放下书本,亲吻老人发皱的额头,就像亲吻自己的父亲。
从卧房出来,杜乔回到工作室。修士们正清点准备交付的颜料货品。
负责采买的执事官站在后排,仍然维持着笑脸。安杰洛凑到杜乔耳边轻轻地说:“刚刚那位拉斐洛先生派仆人来传消息,第一批送过去的颜料他很满意,看来这次我们算是过关了。现在正是树立威信的时候,你要把握机会啊!”
杜乔点头,他获得了卢多维科的支持,已经信心大增,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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