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掰开了他的手指:“我是要下地狱的人,很脏的,别碰了。”
林询浮向高空,背后的光芒赤热到要将他融化。他睁眼闭眼,都是一片白光。他想流泪,却没有眼泪,想要说话,也发不出声音。
他越升越高,再看不到地面,一缕风送来钟悦最后的声音。
“老师,再见了。”
林询慢慢睁开眼,空气里浮动着消毒水的气味,监测仪在耳边滴滴作响。他试着握拳,掌心立刻传来钻心的疼。他瞥见了点滴瓶,有凉意淌过手背下的皮肤。
他感觉到了疼,感觉到了冷。这里不是梦境或幻觉,这些都是真的。
林询转过头,看见了趴在病床边的陆原。他伏在床边,呼吸声很轻,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脸上,一道光连着一道y-in影。
“陆原。”
“嗯。”
陆原应了一声,像是那些个他还没睡清醒的时候,听见他叫他,还困倦地闭着眼就应了他。他猛地睁开眼,坐在病房里那张小凳上,愣愣地看着林询。他慢慢站起来,摸上林询的脸颊,手指抚过他的皮肤,感受到了温度,脸上才终于有了一丝微笑。
“你醒啦。”
他笑着问道,像是每个再普通不过的早上,只是嗓音略带沙哑,眼眶也略发红。他握上林询的手,只敢轻轻握住他的指尖。
“嗯,醒了。”
林询轻声应他,瞥向他撑在一侧的左手:“疼吗,那时候?”陆原怔怔看着他,垂下眼低声笑了笑,握着他缠满纱布的手,沙哑着嗓回答道。
“疼啊,都快……疼死了。”
第52章
除开小腹上的伤,林询右手上的伤也挺严重。
掌心那道狭长的破口深达数毫米,伤到了神经,如果不好好疗养,很可能会落下后遗症。所以医生建议就算拆了线,近几个月里也尽可能少使用右手。
虽然左手不是他的惯用手,但也不是离了右手就不行,单手吃饭、洗漱、用手机没问题,就是穿脱衣服的时候麻烦了点,要陆原帮忙。
“又瘦了。”
陆原低头给他系纽扣,闷着声音不大高兴。要是他柔软的头发间能显出对耳朵,肯定耷拉得很低。
林询想揉揉他头发,可右手用不了,左手还打着吊瓶,只得笑着叹口气,答应他过会儿午饭多吃一点。陆原摸了摸他左手下垫的暖手袋,总觉得不热了。
“别弄了,还烫,我手心都快出汗了。”
林询把手放到他手背上,陆原贴到一片暖,才没再坚持。他抽出手,捉着他手指轻轻摩挲,抬眼对上林询的眼睛,他眨了眨眼,握着他的手凑近。
林询床上倒了几天,总觉得自己邋遢,不能洗澡只能擦身,身上总像还有股血腥味。他别开脸,轻声说了句“脏。”
陆原不管,在他嘴唇上啄一下,又在他脸颊上慢慢吻一下,亲得林询脸都燥了。他转过脸,陆原鼻尖在他脸上软软蹭过去,都快麻到耳根:“好了,够了……”
“我很怕……”
林询动作一滞,陆原的声音轻得像是声呼吸。他握着他的手用力到微微发抖,但很快就松了力道。他毛茸茸的脑袋靠上他肩头,贴在他身上深吸一口气,半晌才叫了声他的名字,声音低低的,像是有点沙哑了。
“林询。”
林询握住陆原的手,拇指搭在他手背上摩挲,也不说什么,由着他靠一会儿。
“海边怎么样?”陆原突然道,他一抬头,头发还胡乱翘着,林询盯着他头发笑,陆原也注意到了,随手拨弄几下。
林询想了想:“海边啊。”
“以前也想填沿海的大学,考虑了青大,后来还是来了章大,三四年也没去过几趟海边。等开春,天气好了,我们在那边找一处沙滩。你不喜欢人多,那我们就人少点。七八个,四五个,或者就我们两个。”陆原握着他的手,抚过他的指节,抚过那枚戒指,“等海边风浪小的时候,我们在海滩上办个小仪式,蓝天白云,就我跟你。”
林询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像能听到海风的声音。他笑笑,提醒道:“那见证人呢?”
陆原像是才想起手续上的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还要有个见证人。”他叹了口气:“要多一个人啊,预算又要加了……”
林询笑道:“这么小气。”
“嫌我了?”
陆原抬眼看他,他望着的眼睛,眼睛里的自己,都笑得很亮堂。
“嫌了。”
林询抽出手,陆原学校那边还有手续没走完,本来是等那天给荔枝看完病去一趟,结果一天拖一天,这样下去都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总不能让他像自己一样,临毕业了连张毕业证都没拿到,他笑着催他:“早走吧,又快中午了。”
陆原拉着他手指不放,凑到他面前,贴着他脸颊跟他讨价还价:“再一个,再一个就走。”林询被他小声念得耳根烧,没办法地应了,侧过脸吻了吻他嘴角。陆原咬着他嘴唇加深了这个吻,手探到耳后,深入发间缓慢地抚摸。吻得不长,但结束的时候林询还是脸红了大半。
他闷声道:“没正形。”
陆原也不辩驳,就只是看着他笑。他检查完点滴瓶里的余量,确认还有大半后,披上大衣出了病房。
过几天就是新年,医院里的人也见少,能出院的都尽早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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