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锐回头瞥向关善:“是你做的吗?”
关善从窗外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看向他。傅锐笑道:“怎么这么严肃?本来没考虑问,但想想还是当面问过比较公平,不然我良心不……”
关善似是听得厌了,他闭了闭眼说道:“她把林询关起来的事,我当时并不知情。”
傅锐嗤笑一声下了书桌,搭着桌沿走近关善。
“你什么意思?”
“方回的死活,你根本不会关心。要在意,也不会是今天。你绕那么多弯,最想知道不就是这个吗?”关善不紧不慢说着,提起当时的事,眼里也没有波澜。
“我不知道母亲c-h-a手过这件事,但我本来也没想放过他。是我下命令,还是她下命令,都是一个结果,只不过她先替我做了。这就是我的答案。”
傅锐立在原地沉默一会儿,忽地低低笑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笔账还是算回你头上,免得我为她心软,到头来又恨不下去,是这个意思吗?”
关善没有回答。傅锐最恨他的一言不发。
“那还真是谢谢您的同情了。”傅锐拖着步子后退几步,点点头道,“也对,说了要恨一辈子,多一点少一点,都一样。”
傅锐转身开门出去,没再回头。
从关善卧室到宅邸门口这条路,他来来去去走过很多回。走下三十二级台阶,穿过两道长廊,就回到玄关。这段路,普通寻常地,狼狈不堪地,他都走过。但这样压抑的无力感,却是头一回。
傅锐在长廊上摸出一根烟,点了几回没点上。风并不大,是他的手在抖。他攒紧了烟,把它揉得一团皱。那压抑感从手心挤到胸膛里,像个棉絮堵着气管,一团硬刺磕着。
从安池到章州,三百公里路,像是两个断层。
他那天同关善说今天以后不再见面,但当天晚上他就来了西桥一中。也真算是没有破坏约定。不过也不怪他,这样小的地方,就是不刻意找,兜兜转转也能照面。
可这次的照面要比上一回惨烈数倍。
真正意义上的惨烈。
他被猛推向窗户,撞碎了玻璃摔出去,从三楼狠狠坠落在他伞前。血腥气同雨水混在一块,他睁不开眼,全身都冷,四肢都痛。
关善握住傅锐的手,大雨倾盆s-hi透了两个人,他抹开他脸上的血污,但不敢抱起他。
傅锐强撑着睁开眼,头次见他这么失魂落魄的狼狈样。他想同他说句玩笑话,“你看我说不要见你,你一来,我就又出事了吧”,但疼得发抖,说不出口,也笑不出来。
“阿善,别……”他嘶哑着嗓,嘴里也全是血腥味,贴着他掌心道,“别伤害他,他……是我朋友喜……”
气若游丝说得像句遗言。但他以为他的遗言会更浪漫一点,比如今天碰见你,我其实很开心。
但他眼皮发沉,连最初的一句都说不完,便被拖进了黑暗里。
这一闭眼,就是两个月。
两个月的时间并不算短,足够治好一个人,也足够毁坏一个人。
但从长久昏睡里睁开眼的傅锐并不了解这些。他只感觉到头晕目眩,胃里泛酸作呕,脖子上仍缠着纱布,在抬头时隐隐作痛。
房间里只有宋黎在,在关家的几年,很少有人亲近他,她是其中之一。多年不见,她已经从一个长着小虎牙爱吃甜食的小姑娘长成了眉清目秀的少女。他喝了口她递过来的水,问她知不知道林询在哪里,一个高高瘦瘦笑起来很好看的人。
“是那个我哥带回来的人吗?”宋黎接过水杯,扶着他躺下,皱着眉头道,“他把你害成这样,你关心他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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