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反贼听着!尔等不过八千有余,已被我苍云天策两军包围,绝无突围之机!燕帅宅心仁厚,知你军兵士并非皆是自愿参战,若愿投降,我等便放你们一条生路,许你们卸甲归田,绝不追杀!”
“我等绝不追杀卸甲归田之降兵!”
“我等绝不追杀卸甲归田之降兵!”
战鼓急促,破阵乐起,狼牙军仅稍作抵抗便通通放下武器投降。燕回风抹掉脸上血迹,将狼牙头领的首级挑在刀尖,马蹄下遍地尸骸鲜血,未燃尽的火焰映红两军将士寒光铁甲。
“回禀燕帅,代州之围已解,狼牙气数皆尽,敌首已斩,我军大胜!”
“将军,今夜能不能……”
“传令下去,今夜军中不禁酒。”
趁着手下兵士纷纷聚在一起庆祝,燕回风便趁人不备回了自己住处,想稍作歇息便去收拾行李。信使正站在帐外,似是刚到,气息尚不稳便走上前来:“可是燕回风燕将军?”
“是我,”燕回风掀开帘子进帐放下武器,“有事就说。”
“回将军,长孙大人担心家书信件影响前线士气,便扣押了您连日来所有信件,有二十多封,道是战胜之日,再交予将军看。”
燕回风心里咯噔一声:“放下吧,有劳。”
“是。那小的先行告退。”
顾不得身心俱疲,燕回风点起灯,将那二十几封信一一拆开来看,无一例外全是叶寒心的。
“回风吾爱,一别无期,竟连个送别的机会都不予我,委实心有不甘,然无所怨,只恨不能与你并肩沙场,难解此恨,已成梦魇。路途遥远,望君珍重,盼来日相逢。”
“回风吾爱,已有七日未见,不知君是否已至苍云堡。常闻雁门关腊月风雪交加,望君珍重。吾难解相思之苦,便以拙劣画技描你我二人两副小像随信寄之,莫要嫌弃。”
“回风吾爱,杭州今日大雪,又想起那r,i你我梅间切磋,一时感怀,竟一夜未眠守一株梅开,惊觉相思之意缠绵缱绻,每每夜不能寐。日日思君不见君,从前只当我自作多情,如今便由我厚脸皮一回,你该是有一点想我的罢。”
“回风,听闻十四日又要开战,此信不知能否按时送达,山庄事务众多,恨不能c-h-a翅以前往苍云堡为君助阵。说好要做你手中盾刀,这便是我又一次欠你,我叶寒心向来不喜欠债,还望君早日战胜归来。”
“回风,十八日未见,常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我离别已是快要一甲子。许是心生窃喜的,你说,这算不算我们这样也过了大半辈子?”
……
“回风,你再不回来,别院里的海棠都要开了,你来时连海棠果都不给你留。”
“回风,我想你。”
信一封比一封短,前面还有些画像之类的小玩意儿,后面便只剩下信纸,却是抄了厚厚一沓情诗。到最后一封,是叶寒心将他留下的信完完整整抄了一遍,又加了几句。
“临安长夜难孤枕,断桥残碑雪纷纷。
画舫煮酒杯犹温,刻骨相思如断魂。
万重心绪言离恨,雨入梦来皆独身。
酒情诗意棋皆在,能待君归共迎春?
叶寒心。”
燕回风盯着那封信许久,每一个字他都认得,连起来读却觉得心里一阵难受。战役的疲累和困倦皆因这二十几封信一扫而光,他找来信纸,匆匆写下给上级的战报,便收起那些信件,闭目小憩不到一个时辰,见东方天边略微泛白,便提起行李准备动身去杭州。
李军医正打着哈欠往外走,见燕回风牵着马从他身边过,霎时清醒:“你又去哪儿?还没回苍云堡复命呢!”
“战报在我桌上。”
“燕回风你抽的东南西北哪阵风啊!赶着回老家娶媳妇儿吗?!”
燕回风翻身上马,侧头想了想:“差不多吧,终身大事。”
“你……喂!”
便是一阵风声,军马呼啸而过,李军医瞠目结舌地望着燕回风的背影,不多一会儿消失在山间,雪上空留马行处。
马上就过年了,李军医想,也许他们复命之后也该跟去杭州讨杯喜酒,毕竟藏剑山庄那般大方。
第十七章(正文完)
大年三十,叶寒心无事可做,却也按惯例起得很早,尚未用早膳便在院落中练剑。山庄处处张灯结彩,门外不时有说笑声,他坐下来擦擦重剑剑柄,依旧没有出门。
“寒心少爷,明教圣使陆莞求见。”
叶寒心手下动作一顿:“他不在雁门关待着,跑来杭州做什么。”
老仆也面带不解:“说是拜年,还带了些礼物,正带人在门外侯着。”
“随我一并出去迎接。”
“是。”
陆莞还真的是来拜年的,虽然中原话说不太利索,拱手的姿势也奇奇怪怪,仍是送了份西域美玉来贺喜。叶寒心面上带笑,心里却还琢磨着,陆莞会不会带来燕回风的消息。
“怎么就你一个人?小观澜和小青琛呢?燕回风也不在?不说你们中原人的‘年’是最盛大的节日么,你这院里冷清得过分啊。”
叶寒心客气道:“不知圣使大人不远千里而来有何贵干?”
“讨杯喜酒。”
“敝山庄近来似乎没什么喜事。”
陆莞坐下来单手托腮望着叶寒心半晌,又起身作势要往外走:“燕回风不回苍云堡复命的理由,是他要处理终身大事,我还道是和你有关。罢了罢了,权当本圣使白跑一趟,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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