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口问:“你是何人?”
“……”
叶重锦拢了拢被子,笑道:“总算叫我逮着一回了。”
那人蒙着面,眼神中无悲无喜,甚至连一丝惊诧都没有,单膝跪拜在地,道:“主子故意诓我出来,是早发现我的存在了?”
是一道清润的男人的嗓音。
叶重锦捏着大猫软乎乎的耳朵,漫不经心地道:“虽早有察觉,真正确定却是在几年前。你是顾琛派来的人吧。”
他直呼皇帝姓名,好似是一件寻常事,而那人似乎也司空见惯,回禀道:“是陛下将属下送给了主子。”
叶重锦挑起眉,道:“送给我的?我怎么不记得,何时收过这份礼物。”
那人道:“主子若不肯收下,属下只有死路一条。”
这话听上去竟似威胁一般,叶重锦哼笑道:“你以为我会在意你的死活?”
那人仍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道:“主子不必在意属下的死活。”
叶重锦觉得无趣,走到他跟前,伸出手,欲揭开遮住男子相貌的面纱,那人瞳孔骤缩,却咬牙没有动作。
叶重锦顿了顿,淡淡收回手,坐到桌旁,抿了口冷茶:“为何不让我看你的脸。”
“影卫本无自己的容貌和姓名,主子希望属下是谁,属下就是谁。”
“若我希望你做自己呢。”
那人一怔,摇了摇头。
他一直在扮作他人,因而并不知自己应该是何模样。
叶重锦双手托腮,笑道:“不妨好好想想。”
那人垂首应道:“属下遵命。”
叶重锦失笑,“并非命令,只是……人的一生这样长,总为别人活,有什么劲,自己也要开心才好。”
他也曾给人做过奴才,没有自己的姓名是怎么一回事,他很清楚。
直到有一日,有人对他说,你的名很重要,也很特别,那时的触动,是他即便隔了两世也忘不了的。
闲聊之后,叶重锦正色问:“你的武功很高么?”
那人点了下头。
“你一直隐藏在暗处,可曾察觉到我周围,有一些不合时宜的人出现。”
男人蹙眉凝思,良久,低声道:“有。”
叶重锦抬眸,问:“是何人。”
“属下不知其身份,但的确有这样的人,偶尔会在主子周围出没,意图不明,看上去并无恶意,属下想查清他们的底细,故而迟迟没有动作。”
叶重锦低笑一声,道:“有些恶意,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主子的意思是……”
少年抬起纤指,将玉白瓷杯中的凉茶泼了出去,淡道:“跟着这些蟑螂,是什么也查不出来的,下回再遇到,就格杀勿论吧。”
“是。”
叶重锦跟他道了一声谢,将被子盖在大猫身上,转身下了观星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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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入了仲冬,罗尚书家办喜事,京城里很是热闹了一回。
因着叶家与罗家常有交往,罗衍大婚,叶家理所当然要去喝喜酒。
安氏如今怀胎六月,看上去,竟比寻常七、八月的孕妇还要大,直到此时,叶岩柏才真的相信,他夫人怀的是双生子,因而处处小心谨慎,生怕出了差错,别说去罗家喝喜酒,就是去院子转转,都要他点头才行。
所以这回,安氏被留在了家里。
其实安氏自己也不想去,一来,是孕期身子不爽快,二来,也是看到别人家的儿子迎娶娇妻,心里不痛快。
她看着一脸冷淡的大儿子,轻哼一声,低下头教育腹中骨r_ou_。
安氏语重心长道:“三宝啊三宝,你长大后可不好学你哥哥们,他们两个,一个是大没良心,一个是小没良心,都是靠不住的,娘亲如今就指着你,给咱们叶家开枝散叶了。”
叶重锦捂着嘴偷笑,叶重晖见他笑,便也跟着弯起了唇角。
叶岩柏催促道:“时候不早了,车夫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把儿子们都赶走了,他喜滋滋地抚着夫人的肚皮,柔声道:“咱们的小棉袄也要乖乖的,等爹爹回来啊。”
说完往妻子肚皮上亲了一下,安氏被他逗笑,左催右催才把他送出去。
尚书府今日实在是热闹,锣鼓喧天,罗尚书夫妇俩更是神采飞扬,见谁都合不拢嘴,二儿子到了这年岁,总算是讨着媳妇了。
叶重锦扯他哥哥衣袖,道:“罗家哥哥都娶妻了,哥哥还不见动静,难怪母亲会着急。”
叶重晖道:“阿锦希望哥哥娶妻么。”
叶重锦皱了下眉,他其实是不希望的,因为在他眼里,谁都配不上他哥哥,但他也希望哥哥能幸福。
他道:“若当真有人能叫哥哥倾心,阿锦自然是高兴的。”
叶重晖抚着他的脑袋,道:“于哥哥而言,外人总是没有亲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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