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是老式的房屋,面积不大,七十来平方,一间主卧一间次卧。边角的地板都起壳了,门框底部都已经腐烂了,老式的灯泡忽闪忽闪的,在里面住的人却一直没变。付辰踱到侧卧门口,怀着微妙复杂的感情扭开门,还是那张一米二的床,细窄的窗户下简单的书桌,旁边是那种网上淘来拉链式的衣柜。
付辰慢慢坐到只有空床板的木床上,看着这熟悉的一切觉得命运这东西是世上最捉摸不透的了。不管你信或不信,它一直都在,是玩弄你还是眷顾你,下一刻你永远也想不到。最起码付辰第一次进来这个房间的时候,从没想到两年后的自己会镇定从容地坐在这里,以怀恋的心态看着这里。
你信下一秒命运就会眷顾你吗?在刚玩弄了你之后。
付辰是不信的。十七岁那年的冬天比以往的任何一个冬天都要冷,付辰现在想起还觉得冷得瑟瑟发抖。带着遍体的伤痕付辰离开了他从小长大,从小生存的地方。一无所有,带满身疲惫和伤痕,在火车站等了一夜都没等来自己想见的人的时候,付辰毅然决然地踏上了三元市的火车。
蜷缩在拥挤嘈杂的硬座车厢的时候,付辰看着凌晨夜里的雪花不要命地挥散着,当时就想,命运这玩意还能更c,ao蛋一些吗?
三元市是g省的省会,繁华的大都市,经济的中心,所以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机会,只要你肯做。当时付辰憋着一股气又满腔的怨愤,躲在工地里拼命干了三个月,不去问,不去想。每天累得吃完就睡,睡醒继续干,直到身体再也撑不了的时候,才被工地的包工头委婉地劝走了。付辰拿了未发的半个月工资,也不计较包工头从里面扣了多少,没了魂似地飘荡在都市的街头。
一开始来三元市,茫然四顾,寻一处遮风避雨,似乎只有待在工地里住在工棚里,起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可是再一次的流落到街头,付辰是真的觉得累了。不愿想的一股脑又趁人之危涌了过来,身体上彷佛残留些微的疼痛,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他——那一夜的风霜雨雪和沁骨的疼痛。
晚上11点左右,品鲜楼刚好到了打烊的时间点。几个跑堂一伙人一到时间点就急匆匆地收拾好东西一窝哄地走了,留下掌厨兼股东的老张师傅还骂咧咧地收拾残局。老张师傅本名叫张奇,因一手绝佳的厨艺和到了年纪的岁数,被人尊称一声老张师傅。品鲜楼的大股东以资金入股,老张师傅以技术入股和开了这家海鲜楼,大厨手艺好加上价格实惠,一时之间人来人往,客聚如潮,等打烊了基本上都到11点了。
今晚的老张师傅揉了揉忙累了一天的腰,看了看店里的一帮小兔崽子都跑干净了,顿时嘴上骂骂咧咧开了。店里的另一个合伙人家里老婆生孩子,这几天店里都是老张师傅在管。想着这一大堆的糟心事,嘴上的脏话又多出了两个。关好了灯,锁好了门,转身走的时候,才发现门口角落里坐着一个人。坐着的男子上面穿了一件褪了色的黑灰的薄外套,下身更是一裤脚的泥,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茫然地盯着脚下。
老张师傅皱着眉喝道:“哪来的,大晚上待这干啥?”
直到抬起头来,老张师傅才看清是一张少年的脸,脸上还犹带着青涩却寸寸都透露着疲惫。少年抬起头,眼神飘忽地看着站在眼前的人,半响都没说话。
“赶紧走,回家去,别挡在这门口”老张师傅冲他挥挥手。品鲜楼这个海鲜店,早先就被撬过一次门,店里收银盒里的钱都被拿走了。现在看到这个衣衫破烂的少年老张师傅立马警戒起来。
“我就在这避避风,不碍你们的事”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还犹带着点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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