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命的是,他知道李轻烟在外头还种了几百亩的树,他不过是那千千万万棵树里被单立出来的一棵,不论单立不单立,终究还是树,跟什么窦三爷,董公子有什么区别,不过都只是用来陪陪李轻烟的而已。
思及此,黎华愈发的挫败,自己好似处处出力不讨好,上回他做那个床,夜以继日、焚膏继晷,小时候背书都没这么用功过。
李轻烟到底哪里好,就这么让他好似魔怔了似的奋不顾身往上扑?
是因为孩子?
李轻烟说的很对,他完全可以娶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举案齐眉、相敬如宾,那不想生多少孩子就生多少孩子?
那样的日子真是比现在整天抓心挠肝的好的没边儿。
棘手的是,他已然魔怔,如何拔离痴癫?
“黎侍郎?”冯郎中唤了他一声。
“嗯?”黎华回过神来,只觉一阵尴尬,“万分抱歉,黎某失态了,还请冯郎中海涵。”
冯郎中挠挠耳朵,你这不叫失态,这叫普通人的常态啊。
他虽然心里这样想,嘴上还是连连客套,“哪里哪里,黎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喜怒哀乐乃是人之常情,哪有人不发个脾气的?况且您这也不能归为发脾气啊,不过拍拍桌子,您真是我冯某人见过的最为端庄持重、严于律己的人了!”
冯郎中跟苏风清交情不浅,别的没学,把苏风清逢场作戏、溜须拍马的功夫学的一绝。
“谬赞谬赞,冯郎中过奖了!”
黎华略微敷衍的应付了两句,再拿起笔来,手也是抖的,眼也是花的,心也是乱的。
画出来的线就像是刚从织好的布上拆下来的,弯弯扭扭。
他索x_i,ng丢了笔,y-in沉着脸,硬捱了一个时辰。
冯郎中也不睡觉了,饶有趣味的偷偷瞧了他一个时辰——黎侍郎今天真是无比的像一个凡夫俗子。
终于捱到散值回家,来替他换衣服的不是他的贴身小厮黎宏,而是黎广。
他随口问道:“黎宏呢?”
“回少爷的话,黎宏回去奔丧了。”黎达伶伶俐俐的答。
“什么时候回来啊?”
“请了两个月的假,估摸着一个半月差不多就能回来了吧。”
“嗯。”
黎华也没把这事儿太放在心上,和往常一样吃了饭。
黎广伺候着他洗洗涮刷,收拾妥当。
乌云覆月,灯火熄灭,一片漆黑。
不是夏夜,无有蝉鸣;不是雨夜,无有雨声,尤为寂静。
黎华心里没着没落的躺在床上,瞪眼瞧着床顶子,无眠。
辗转反侧,翻来倒去,无眠。
外间小榻上传来黎广微微的鼾声,无眠。
夜,愈发深沉,而李轻烟最喜欢拉的就是《夜深沉》,更无眠。
次日,冯郎中第一次见黎华坐着打瞌睡,惊叹不已,j-i,ng神抖擞的看了一下午,此等奇事,不能错过。
申初将至,该回去吃饭了,冯郎中刚想叫醒黎华,手伸到半道又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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