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是牧正家的老奴,一辈子都在养羊,他对羊可能比对人还熟悉。
牧羊嘛,经常要和羊在一起,身上带着牲畜的臭味,姒昊已适应这样的生活,他心中宠辱不惊,淡然处之。
“束,你将羊牵走,我一会过去。”任昉吩咐家奴,他不忘要去带虞苏。
“老奴在坡下等着。”束躬身应道。
束赶着羊下野麻坡,野麻坡下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后还拴着十来头肥壮的羊。今日主仆驾着马车,到牧人家中收肥羊,以便赶牵回去一起宰杀。
任昉和任葭再次登上山道,姒昊无声跟在身后,任昉特意回头看姒昊一眼。任昉在角山下长大,这里的生活单纯,但任昉不单纯,他出过角山,去过虞地,也去过任邑。他直觉姒昊身份不一般,说不准是获罪的大臣之子,为留条命,给塞到角山这穷山僻壤来。
此时看着三人登上山道,虞苏心中纷乱。任家兄妹离开,独处在落羽丘时,虞苏想起姒昊的烤鳖r_ou_,烤虾;想起姒昊雨夜里睡在地上,把卧处让给自己;也想起自己为姒昊缝衣服,编织草席。
很奇怪,任昉要带自己回去,虞苏应该感到很高兴才是,但却莫名惆怅。虞苏不禁想:也许姒昊,并不嫌弃我麻烦。
虞苏注视半道上走在一起的任家兄妹,和落出一截,踽踽而行的姒昊,他觉得姒昊的身影好孤独。
自己走后,落羽丘就只有他一个人,从早到晚,形只影单。
姒昊登上落羽丘,他一抬眼,就见到拄杖站立的虞苏,虞苏的目光也正在看他,神色严肃。姒昊还是第一次见到露出这种表情的虞苏,他还是比较喜欢虞苏对他绽出笑容的样子。
“小苏,走了。”任昉跟虞苏招呼。
虞苏的目光却仍是看着姒昊,他期待姒昊能说点什么。
姒昊一句话也没说,仿佛这件事和他毫无关系。对姒昊而言,也确实如此,虞苏的去留,由虞苏决定。
“昉,再一两天,我姊夫就回来了,我还是……在这里等他。”虞苏遵循自己的心意,他决定留下来。
说完话,虞苏特意去瞧姒昊反应,姒昊明显抬了下头,两人目光接触,不知道是否错觉,虞苏觉得姒昊的目光里有些许诧异。
“都一样,东陶回来还不是要途径我家。”任昉笑语,觉得这不成问题。
虞苏回道:“我住习惯了,这边挺好。”
站得累乏,虞苏想往地上坐,任昉伸手搀了下他。虞苏落地,放平酸疼的腿,他在山崖凭借单腿和拐杖站立许久,真是靠意志坚持。
从任昉下去找姒昊,虞苏心里便就担虑起来,此时,说出拒绝之言,虞苏有种解脱之感。
虞苏眺望远景,微风吹拂他的脸庞,他微微笑着,他是真心喜欢这里。任昉见虞苏嘴角的微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看得出虞苏热爱落羽丘。
孤零零的高岗,稀疏的树林,齐膝的杂草,相伴的只有风和羊鹿,他一位虞城来的少年,怎会喜欢这样的生活?任昉无疑是忘掉了姒昊的存在,他忽略了这个寡言的少年,他不知道这人是虞苏留下的主因。
“你在这边有吃用的吗?什么匮乏你和我直说,不用见外。”任昉见虞苏心意已定,也不强迫他。
“都有,吉蒿会捉鱼鳖,也有粟米。”虞苏显然没告知任昉实情,不缺乏吃的东西,用则是样样弊陋。
“吉蒿。”任昉将姒昊唤跟前,跟姒昊叮嘱:“小苏是我朋友,你好好照顾他。”
“我自会照顾他。”姒昊话语简短,不容置疑。
虽然任昉和虞苏交谈时,姒昊选择不c-h-a话,但是他认真在听虞苏的话语,他在意,但他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任昉转身去对虞苏说:“小苏,两日后,我在家候你们。”
两日后,虞苏跟着邰东返程,必然要经过牧正家,他和虞苏还有相逢时。
“好,昉路途小心。”虞苏坐着躬下身,他面带笑容。
任葭对三人的交谈兴趣不大,她自去玩耍,独自坐在土台上,手里把玩一朵野花。她年纪尚小,贪玩,在她看来,人可比不上花花草草有意思。
“葭,回去了。”任昉下土台,找着妹妹。
“苏不跟我们走吗?”任葭抬头,看向站在土台上的虞苏。虞苏听到她话语,对她点点头。
任昉没说什么,他和虞苏道别,带着妹妹离开。
任葭耳边别着一朵小黄花,面带笑容,她牵住兄长的手,步下道口时,任葭不忘回头,朝虞苏和姒昊用力挥了挥手。
送走这三人和一辆马车,虞苏觉得落羽丘的天空明媚依旧,他又找到了清早那份舒适感。他觉得姒昊应该不嫌弃他,反正姒昊也没说过嫌弃的话。
姒昊问:“回屋?”
“嗯,我登不上土阶,你可以背我吗?”虞苏仰头看姒昊,言语轻柔。
姒昊弯身,突然将坐在地上的虞苏抱起,虞苏的身体猝然脱离地面,慌得一手揪住姒昊衣襟,一手死死攀着姒昊肩膀。虞苏的担心,无疑是多虑,姒昊抱得动他,而且不会把他摔着。
基于是在麻烦别人,虞苏不好提议,下次能不能不抱,背着不挺好的。
搂住姒昊的脖子,虞苏轻语:“蒿,还要麻烦你两天。”
姒昊感受着怀抱之人的重量,还有对方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自己脖子上,他淡然说:“无妨。”
他心里挺高兴虞苏留下来,没跟着牧正儿子离开,至于为何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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