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正月上花车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就一眼,看见玉慧家大门上,特大号的铁锁,心里忽悠翻了个儿。
坐进车里,脸上一直微微笑着,一副喜气高兴的样子。还轮不到她想心事,花车缓缓开动,周围旁观的亲友邻居,左右排成两行,冲着车里的新娘招手恭贺。鞭炮声噼啪在车后方乱响,前方那个后备箱打开的车子,摄影机一直拍着整个花车,一路拍到婆家,下了车,鞭炮声再次想起。正月被这热火朝天的声音震得有些发晕,心里勉强记着怎么迈火盆,怎么样穿着高跟鞋不崴脚,花童洒了她一脸一身彩色的亮片,有一片偏偏飞进她眼睛里,她连流眼泪都没顾上,便随着张肇进了屋,端上茶敬上,跟张肇的爸爸叫爸,跟张肇的妈妈叫妈。二老乐得合不拢嘴,纷纷掏红包给儿媳。周围全都乱哄哄起哄,一直乱到她心里。
正月20岁刚出头时候,曾经幻想过这样画面。那时候的幻想,充满小女孩儿梦幻的羞怯和兴奋。她一直在想,跟对方的父母叫爸妈,是一件最最得到认同的事儿,然后,洞房花烛。那时候她想得脸都红起来,可如今面临这些,她觉得累不可支。
也不是没有感动的,只是这段时间,光是置办婚礼的东西,领证,发帖子,安排婚宴师傅,算计多少桌,用什么车拉宾客。。。一大堆的事情忙下来,似乎就为了这一天,然后,挨个桌子敬酒,给长辈点烟,给小孩子红包。等到晚间坐到床上,她与张肇一人面前一只盆泡脚。
那盆是漆红的一对儿铁盆,盆底特别大的双喜字。两双脚丫子把双喜字盖上,张肇转头瞅着她笑。正月这才忽然反映过来,这个男人,这个与他一起泡脚的男人,是她的丈夫了。
想到这,才又回暖似的害羞,小时候心心念念又好奇的洞房花烛夜,她与张肇的第一次!
到了这一刻,她才相信,张肇与她一样,活生生的第一次。
一个男人和你说他是处#男,你八成不会相信他。可当他紧张得满头大汗,哆嗦着双手,那样激动,却又生涩得几乎让人发笑,说死找不到地方。。。
正月那一夜,真真正正心里眼里只有张肇这一个人,她没有再想起玉慧。
或许潜意识里是想过的,可是就如同那把锁,看到锁的一刹那,正月已经明白-----她没有来,也不会来了!
婚后二人去了市里,结婚这样匆忙,主要因为张肇的大伯给张肇安排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可以带家属,给补助。正月反正无事可做,索x_i,ng跟着他去那边照顾他。
一晃,结婚已经一个月。
张肇与正月住在市里的新房,那房子共七层,他们住在三楼东边那套南北向。
很小的两室一厅,白墙,木地板,木家具,木床。这与家里的大瓦房,大火炕一点都不同,仿佛很多东西一下子都缩小利索了。洗澡上厕所洗脸,这些统统要在洗手间完成,正月很喜欢这个可以洗澡的设施。那热水器连着煤气管道,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热水齐备,冷热可以调节。
她打电话回家的时候,一直在想怎么装作不经意的问起玉慧,又怕老妈不喜欢,毕竟她的婚礼她都没来。说到最后她也想不出该怎么提,倒是老妈主动说起来:“月儿,咱隔壁那个玉慧,你记着不?”
正月心里一跳,声音装出平常的样子:“记着,怎么了?”
老妈好生叹了一回气:“早都说她人怎么怎么样,现如今想起来,也可怜。”
正月再顾不得矜持,忙着问:“出什么事儿了?”
她妈老声叹了口气:“你结婚她不是没来么?大门我看一直锁着,我当她另相人家不回来呢,前儿倒是回来了。还上咱家来,死活非给我塞下一千块钱,说是她娘家妈住院了,她回去伺候病床呢。可着结婚礼钱哪有后补的,我就没答应。不过那闺女可是实心眼儿要给呢,和我一通的撕咯,我这老手皮都撕咯疼了,她也没拿走,说啥叫我收下。”
正月心里又是感伤又是着急:“她妈什么病没说么?”
老妈想了一会儿:“是肝吧?还是肺?反正是癌症,恐怕没多少日子了。”
正月这边双手紧握话筒,手握得生疼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妈听半晌没动静,紧着问:“月儿?”
“啊?在呢您说。”
“那钱。。。还是还回去好,你说是不是?自古没有这个令。再说也太多了。我知道她手阔绰,这回来我也看出来,往常看差了她。可叫别人问起她随了一千元,还不都当她显摆?不当她显摆,也当我显摆呢不是?”
老太太年岁大了,虽是好心的话,可是实在是对玉慧的印象太根深蒂固,即便是好话,说出来也越来越走样,越啰嗦越多。
正月忍着心里的翻腾,尽量稳着声音:“给你,你就拿着,她一番心意。”她自己这么说,可是一个字一个字,却像扯着心一样。
完了又问:“她又回去了么?”
“嗳。可不回去了么?当天收拾了衣服就回去了。说是那边离不了人。我看也是的呢,这才几天,那孩子瘦的,都不比从前水灵了。”
正月眼泪哗啦就流下来,连跟她妈说个借口挂电话都不能成言。思量再三,她干脆挂了电话。坐在床沿捂着脸,眼泪说什么也流不干净。她赶紧擦了又擦,估摸声音可以正常些了,又给她妈打了电话:“喂,妈。刚才烧水呢水开了,我关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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