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眼神随即黯淡下去,“是吗……艾斯也……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何等的不孝……你们也都给我……牢牢记住……”
啜泣的低微声响再也难抑制住,从喉管里扯出嘶哑难听的断续音节。眼前已经看不清老爹的脸,但马尔科感到那双大手在他肩头轻拍了两下。
“很难过吧……但这是试炼,马尔科。……我们总会失去一些最重要的东西,但你要知道……那并不是全部……”
“即使我不在了,你也能挺过去……我相信……哈哈……怎么说呢,你是我最值得骄傲的儿子啊……”
更多的人涌进来、他便逃也似的从压抑得难以呼吸的地方里奔了出去,奔进深色沉重的夜里。藉着窗外洒下的光,能看见一个金色长发的身影坐在花坛旁的阶梯上,手里抱着头盔状的面具。“基拉,你赶过来了。”门廊的感应灯随着他的呼喊亮起,映出下面难得没有罩在面具内的俊美脸庞。
马尔科在他身边坐下来。
“老爹要走了。”半晌他说,“你都赶过来了,去见见吧。”
“不了,”基拉摇摇头。“我是替基德过来的。他的话一定不管怎样都要连夜赶来。但如果我去见老爷子的话,我怕他问基德的事……在这种时刻还要为他那个c,ao蛋儿子烦心。”他顿了顿,最后说,“在这里就够了。老爷子知道我们都在他身边。”
马尔科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像白胡子刚刚对他做的那样。他们静默在夜风里,和呼吸一起艰难地等待着结局。突然哭声穿透了重重的墙壁震着大地,有悲哀渗在夜风里扑面而来灌满全身,像是把他们拷上了海楼石的手铐再扔进深夜里的大海,嘴里满是咸涩的滋味。
他们同时闭了闭眼,任眼泪再度肆虐过早已皴裂的皮肤。巴拿罗敲响了丧钟,钟声代替所有话语传达了哀意,也让每个人的心在瓮然的震颤与绵长的回音里,逐渐沉静下去。
基拉站起身,把面具重新戴在头上压紧肆意的金发,失去了面庞的躯体重新散发出了杀戮武人应有的气息。“接下来看你的了,马尔科。”他说,“我的立场在那里,但在基德回来之前,至少我会守着香波地。”
马尔科站起来朝他点点头:“谢了。”他看着基拉走远的背影,“基德会回来的。他从来有一说一。”对方略顿了顿,没有转身,只是举起了一只手向他致意。
醒来的时候晨曦的微光铺满了整张桌子,熏得左脸庞轻微地燥热。虽然只有5个钟头,但这之前他已经70个小时没有合眼。意志虽然强自苦撑,但突然就一头栽了下去。他有些明白艾斯吃饭吃到睡着的绝技——那小子总是努力得很辛苦吧?
看了看日期,今天是葬礼。没有过多的繁文缛节,海葬是莫比迪克一贯的形式。在这次交火中包括白胡子在内一共两百四十二人罹难,脆弱不堪的生命击退了名为正义的炮火,却未必守护得了这片无法无天的自由。
位于本部所在地与巴拿罗市交界处的深水港,是海葬的地点。马尔科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汗s-hi的腥臭味让浑身s-hi答答难受,他想起自己的正装还挂在艾斯家的衣架上。
走到宿舍区的走道里往口袋里一摸,才记起自己上次把钥匙扔还给他了。但大门并没有上锁;有几名二队成员在里面,带着疲惫的神色收拾着房里的东西。
是了……现在这些都已经是……遗物了啊。
他站在门口不敢进去,看着人在里面忙碌穿梭的影子,看到他们翻出什么,啊了一声,又用手背抹着通红的眼睛。隔壁是萨奇的屋子,四队的人似乎已经收拾完毕了,空荡荡得毫无声息。
有人叫了一声“马哥!”是二队里那个最喜欢围着艾斯屁股后头转的小个子莱特。他双眼肿的像个核桃,看到马尔科就跑了出来。
马尔科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一切安慰的话语现在都是欲盖弥彰,倒是那小子先开了口:“……都收拾差不多了。马哥你要看看么……有什么……想留着的东西。”
他走进屋子。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静静地看着他。一些衣服,游戏机,水杯,碟片,划得看不清界限的地图,被他忘记带上的通讯器和手机,藏在柜子里还剩一半的好酒,骰子与扑克,备用枪和子弹,他弟弟的照片、悬赏单,海边捡的贝壳,甚至还有女孩子写来的情信。
马尔科把枪和子弹拿起来装进口袋里,到那边应该不用再这样过打打杀杀的日子了吧,这个还是留给我就好。他走到衣架上取过自己的黑色外套穿上,莱特愣了愣,才突然想起来:“啊,我都忙忘了,这些里面也有马哥的吧……”他指指已经叠好放进箱子里的衣服。
马尔科点点头,说:“不用拿出来了,都给他带着吧。”
葬礼并不盛大,依照莫比迪克的惯例简朴而肃穆。今天是白胡子二百四十一位儿子们的葬礼,而这位名动四海的老人的葬礼则在明天,届时将有无数仰慕者、吊唁者与觊觎者从各地涌来,脚步与心声繁杂一如齿轮咬错的声响。而今天的肃穆与沉默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托老爹的福他们可以安逸而不被打扰地在亲友的目送下,缓缓被温柔的大海所包纳。
没有外人,就连莫比迪克自己的人也并没有到齐。在这样的时刻医疗队的人正在全力救治伤者,而巡逻和审查、防止袭击等等工作耗费了大量的人力。能够到达现场的除了死者至亲,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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