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上了年纪,最爱干的事儿,就是拉着年轻人絮叨他们当年的往事。尤其还遇上薛慕极这般可爱又懂事还求学好问的小孩。
老人回忆说,“当年,薛三爷游学而归,带着几个同学到平江游玩,那姑娘是跟随着她兄长的。装束上像个女子,但做派比男人还刚硬,一点道理也不讲。他们几人要喝女儿泪,却没有事先预定。几人好像快要离开了,都很失望。秦老汉不敢得罪平江侯府的少主,也不想坏了自己立下的规矩,正进退两难,还是薛三爷脾气好,大方一笑,说是以后有的是机会,要带着人离开。就在这时候,那个姑娘跳出来,抱起旁边桌上一坛子女儿泪就跑。”
“明着抢啊!”薛慕极好笑,这女子倒还是挺像他的,要换做他,他也抢。喝了就喝了,他吐出来也没人肯再喝,大不了事后多赔些银两。
“就是明抢,”老人边说边笑,“那姑娘还抢的理直气壮,说与小女子斤斤计较的男人,不是真男人。这一句话,可把对方惹火了,他也是排了一个月的号才喝到的啊!他拦住那姑娘,吓唬说,这坛子酒凭本事拿,你喝的过兄弟,我们兄弟就让给你。原本他是想让女人知难而退,结果那姑娘酒坛子一搁,长袖子一挽,还一只脚踩上凳子顶,拍的桌子碰一声响,说,喝就喝,谁怕谁。就怕你喝醉了后悔。”
旁边年轻人都听得起劲,包括姜家两兄弟在内,两兄弟似乎忘记了刚刚还吵架呢,都聚j-i,ng会神的听老人讲故事。
“当场,薛三爷想拦着那姑娘,但那姑娘的兄长,薛三爷同来的朋友,长得也是一表人才风林毓秀,甚至比薛三爷还要英俊几分,对薛三爷说,我们要不要打个赌,赌他妹妹一定能嬴。这话,谁听了谁都气啊,一个姑娘跟一个汉子比酒量,还能赢?男人的尊严何在啊!本来还犹豫的汉子说,比就比,别说我欺负弱女子,喝醉了别叽叽歪歪哭鼻子。”
“那到底是谁赢了?”旁边有人催促问。
“别急,我还没说到重点,你们知道那女子又说什么吗?她说,你们一起上吧。那一桌子十几个汉子,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去。那跟着薛三爷来的另外一位公子,竟然已经打开那女儿泪喝了两口,说着好酒好酒啊!大汉还没等说话,那女子就挽起头发,开始抱着新上的酒坛子喝起来。连着几坛子下去,脸不红心不跳,还与那时候才十来岁的秦小姐说,再来几坛子!把几个汉子给吓得啊,忙付了酒钱跑了。”
薛慕极非常想要结实这位女中豪杰,他上辈子也遇见过不少能喝酒的女人,但这么豪爽的却是第一次听。他问老人,“后来呢?”
“后来,那姑娘回头找她赢来的女儿泪,结果被之前那个公子喝的一滴也不剩,姑娘气的打他,那公子身手好,连躲带闪,女子几下没打着,拿起桌上她哥哥的剑,□□就追着公子从二楼跳下去,两人沿着江堤边闹腾边跑,很快就不见人影了。薛三爷付了酒钱,还向秦老汉赔礼道歉,毕竟这一闹,也算扰民生意。站在他旁边的那姑娘的哥哥,让跟着的小厮找来笔墨,当场提了一首诗,送给秦老汉做赔罪。”
老人讲完,旁边人还在议论,薛慕极气消了,回头看着莫子康与好哥哥也出来听,好哥哥的衣服上还多了几个污渍,非常扎眼。
他化妆没有看见,随口说,“我也想尝一尝,那西楚女儿泪的味道呢,可惜啊,晚生了十多年。”
莫子康不好饮酒,却想起那其丑无比的秦小姐,说道,“女儿泪,这名字不吉利,难怪女儿也嫁不出去。”
他的话被旁边人听到了,那人也点头说,“可不是吗?秦老头就是因为酒的名字不好听,封了酒曲,发誓再也不酿这酒。我就奇了怪了,他埋怨酒做什么?明明是他女儿脸上的那一道疤,死人都能给吓唬活了。”
故事讲完,弟弟趁乱默默离去,老板娘心里还是觉得憋屈,故意抬高声音,想恶心小叔,“姜勇,你有本事在亲哥哥的酒楼里动手脚,怎么没本事去做秦家的女婿?谁都知道,秦老汉十年前就说过,谁娶了他女儿,就把女儿泪的秘方白送给他。你那么想赢过我们,与其日思夜想这公公传下来的方子,倒不如,去要秦家的容易些。”
“你说够了没有?”满月楼老板拽过妻子,狠狠瞪了一眼。
老板娘憋着气,开始招呼人去后厨帮忙。
谁知姜勇说,“去就去,哥哥你没机会了,我还有。我明儿早儿就去秦家提亲,我做秦家的上门女婿去。”
分明就是气话。
“我不准!秦蓉多大,你多大?他比你大八岁。你还去当上门女婿,你对得起死去的爹吗?”姜英大怒。
薛慕极好笑,这个大哥啊,其实还挺关心弟弟的。
弟弟还以为大哥嫉妒他,“我偏要去,你等着,我一定会得到比你酿的好喝百倍的酒方。”
说完,弟弟推开门,大步离去。
“你……你……”姜英气的胡子抖,最后高喊,“爱去不去,我不管你了。”
薛慕极招呼来莫子康,说,“明天你要不要去看热闹啊?”
莫子康十分想去,一来秦小姐名花有主,他就不再是那个被秦老汉追着打的负心人,二来,他得见见秦小姐,问问那个像极了岳将军的疯子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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