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阿姨知道怎么做。”方玺应声,又瞥了眼晓果头上的汗,多嘴地叮嘱了一句,“去擦擦脸,别又感冒了,一会儿吃晚饭。”
“哦……”晓果一听,果然高兴地往楼上跑去,“吃晚饭!”
罗域不吃,晚餐却依旧按他的要求做得丰盛,周阿姨盛了一些送上楼,然而罗域没有开门。
下楼后方玺问起,周阿姨道:“不知道有没有睡着,我听他房间里有电视的声音。”
方玺点头:“算了,晚上吃药的时候再送吧。”
……
此刻房中的罗域正靠坐在床上闭眼假寐,一旁的电视和电脑都打开着,不远处闪烁的荧光映出他俊秀却沉暗的面容。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正是之前他发送给杭岩的血检单,此刻已是有了回复,dr.moore的意思是这些指标细查下来除了有些营养不良外,身体健康并没有大的问题,建议多补充一些维生素和高蛋白,年轻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而杭岩则仍是八卦的追问这份单子的患者是什么身份,因为罗域给他的资料竟然把名字和其他信息都糊掉了,只留下了年龄,让杭岩好生稀奇,不过无论他怎么感兴趣,都没办法从罗域的嘴里套出半点值得研判的消息。
一阵呻yin忽然从电视里传来,忽高忽低,又极度痛苦,罗域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播放的画面。还是那间病房,还是那个孩子,只是前几回安静躺着的他这一次却在床上抱着肚子反复地翻着身,显然正被疼痛折磨得厉害。
护士来的很快,没多时医生也来了。
稍作一番检查后,医生对护士道:“……他现在已经出现了急x_i,ng胰腺炎的感染症状,目前我们还可以考虑身体状况不进行手术,尽量保守治疗,但就怕之后还会有别的并发症,所以接下去的十二个小时要严密注意……”
护士连连点头。
医生又道:“再给他输200cc的血。”
一个护士要去拿,却被另一个护士拉住了,她为难道:“王医生,病人这几天已经输了500cc了,你也知道医院有规定……”
王医生犹豫,最后还是道:“我给刘医生那里打个电话,你先替他输了再说。”
护士叹了口气,还是去了。
待挂上血袋众人离开,病房中又恢复了静谧,只除了床上那个依旧翻来覆去,疼得难以入眠的孩子。
他的身体真的很弱,连痛呼都是断断续续的,有时颤巍巍地喘了良久猛地就断了,让人忍不住跟着担心他是不是还活着。
罗域默默地看着屏幕,足足有近一个小时里面一直都是这样的内容,直到那孩子隐约的睡去,屋内才安静下来。这时,罗域却拿起遥控机,按了快进键,他跳过了那孩子睡去的片段,只播放他辗转反侧的过程,罗域看得很认真,他仿佛在仔细体会那从画面中弥漫出来的痛苦。
不知不觉电视里的天色已亮,这十二个小时,那孩子艰难地熬了过去。
护士进来给他量体温,看着床上熟睡的人,护士也松了口气。
“给他擦擦汗吧。”这事儿本该是护工来做,但许是孩子的模样引得了她们难得的同情,两个护士一道给他打理了起来。
她们小心的在孩子后脑下垫上了冰袋,期间较年轻的那个护士问:“听说昨天早上他家里总算来人了?”
另一个年长的无奈摇头:“不是他家里人,好像是他妈妈的公司,给了点慰问金就走了。”
年轻护士叹气:“这没人照顾怎么行啊,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
“现在有良心的能有几个?管自己都管不过来,谁有空拖个麻烦回去?这可不是一两年的事情。”
“唉,好在刘医生还给他申请了这个。”说着年轻护士朝镜头看过来。
“啊哟,”年长护士好像这才记起病房里有镜头,不由捂住嘴,“我们刚才讲的话不要给录进去了……”
“没关系,这些真在上课用的时候会剪辑掉的,只留治疗过程,而且我们又没有说什么坏话。”年轻护士摆手,想是为了故意和什么不公平作对一般,她又对床上的孩子认真地道,“小朋友,你就争口气,给那些人看看,以后会怎么好好活下去。”
她这话说的立马被一旁另一人打断了,两人说笑着离开了病房。
——咔擦。
光碟播放到了这个段落便停止了,屏幕上紧接着跳出完结or换碟的提示,罗域没动,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护士那句“争口气,好好活下去”的话。
他侧过脸,忽然望向不远处的一大排装饰架。罗域的房间里东西很少,除了基本的家具外,唯一的装饰品大概就是这个巨大的架子了,上面放满了各种书籍和碟片,还有一盆稍显格格不入的狗尾红。
经由开水洗礼过的植物并没有轻易死亡,只是枯萎了一部分,而剩下的则侥幸幸免,方玺当时想将它们全都处理了,可是罗域并没让,反而换了一个小花盆又装了起来,放进了自己的房间。如今不过几天,它们竟又茂盛地生长了起来,就像一株死不掉又生命里极强的野草。
死不掉……
活下去……
罗域怔怔地看着,莫名那株草间就恍惚出现了一张支着招风耳的脸,脆弱,却又顽强。
有意思。
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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