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细心查看脉象,渐渐就忘了紧张,半柱香之後他本著医者的谨慎问道:“心口会不会疼?”
江庭赭厌烦地偏过头,好像事不关己一样疏离,唐黎眼神一闪心道想死吧你,伸手就点上江庭赭的心口,江庭赭身子巨颤翻腾了一下,蜷曲著捂住心脏,青筋在额边凸显。
刺心的疼让江庭赭过了好久才让他找回呼吸的本事,头晕眼花几乎不成活,唐黎则毫不怜惜地拍了一下他的头说:“心脏一直是隐隐作痛的吧?问你还敢你不承认,我要是没发现,你的心脏明天就被虫吃了肠穿肚烂而死。”
唐黎就是对普通病人都从来没用过这样的口吻,没想过有一天对江庭赭这样大胆,更别说不知道怎麽就伸手拍了人家的头。江庭赭也愣了,他从小到大比太子爷还尊贵,什麽时候遇到过这样的事,两人就这麽愣著大眼瞪小眼愣了许久。
江庭赭先发现失态,冷笑一声就去抓唐黎的前襟,唐黎躲不开,正心悸的时候江庭赭却闷哼了一声放开他,双手绞紧心口的衣服重重跌回床上。
唐黎整了整领口,产生了一种占尽上风的感觉,勾起嘴角不顾江庭赭在剧痛中仍旧把人千刀万剐的眼神,封了他几处x,ue道之後取出银针又在他心脏附近扎下去。
“你给我老实点。”他说。
“你……你滚……”江庭赭喘著粗气咬牙切齿徒劳地挥手,唐黎做出害怕的表情往後退了一步,摇摇头说:“好吧,那我走了。”
一个小小医官和堡主正在为争一口气而互不相让,旁边被两人全然遗忘的一圈人正互相看著面面相觑,突然就听见唐黎这麽说,立刻拖住还没走出两步的唐黎求道:“哎哎哎唐医官你可要救了我们堡主再走……”
江庭赭身上还扎著针,没想到这个清高的小医官还说走就真走,要说之前只是眼神杀人,现在真杀了他的心都有了,虽然他知道杀了这个小医官自己就要拿命陪葬,进退维谷,只得一千一万个不乐意地任由手下丢面子地求他。
幸而唐黎也没有继续为难他,即便如此江庭赭看著他的面无表情还是觉得这个少年像是在嘲笑自己一般,忍了很久还是轻声骂了一句:“庸医……”
唐黎莞尔,手下几针飞速灭了蛊虫,在取出竹筒引它们的时候他对江庭赭说:“撑著点,可能会很疼。”
江庭赭瞪了他一眼侧过脸去,唐黎开始动作。江庭赭的身体在引虫过程中剧烈痉挛,谁都知道这种东西作践起人的身子来是怎样的生不如死,江庭赭却真的活活忍下来没发出一个音的呜咽。
等到唐黎收了竹筒的时候,江庭赭突然一歪头一道殷红顺著嘴角滑下,唐黎吓了一跳,扳开他的嘴才发现他咬碎了自己一颗牙齿,划伤了牙床和舌头。
唐黎开始重新认识这个货真价实的江庭赭,并佩服起这人无与伦比的自尊心。
第11章
江庭赭虽然筋疲力尽,却没睡多久就醒了,眼睛里依旧j-i,ng光大盛掩藏住所有的疲态,唐黎叹了口气不得不打击他说:“虫卵留在里面,不孵化成虫我弄不出它们来。以後这样的痛苦你还经常要忍受,做好准备。”
江庭赭听到自己身子里有这麽恶心的东西抖了一下,带著怀疑的眼神审视唐黎。唐黎抬起头直愣愣地回视,江庭赭看不见一丝犹疑,只得恨恨地倒回床上y-in沈道:“……翠月殿……郑天问,我绝对饶不了你。”
郑天问这个名字被江庭赭说出口,还是让唐黎心里紧了一下。在瞬间产生了一个疑问,我究竟在干什麽,我在帮谁,我在背叛谁?
偷偷背叛的,是郁沈影,是郑天问,是从童年一起长大互相关心照顾的师兄弟。而出於连自己都想不通的原因回到他身边帮他的,是一个和自己的生命本应毫无关联的仅有一面之缘的人。
唐黎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麽东西在背後,推动著一向安分的自己做著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蛊虫全部孵化出来用不了一年,等我帮你全部清掉它们就不会复发了。”唐黎说著,却不见江庭赭动静,叹了一声。他行医多年知道病人最爱问的就是“我何时能痊愈”,而江庭赭倔成这个样子,非要连自己的命都不管不问。
“你……你是不是故意的……”江庭赭每说一个字都牵动心口闷痛,却努力压抑著。他不是聋子,唐黎说的“不到一年”他听得一清二楚。然而对他而言这简直是开玩笑,一年都像这个样子半死不活受制於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不是故意的,”唐黎知道他指什麽,装好全部的银针之後站起来认真说:“不仅如此,一年内能够给你解咒的可能只有我一人,所以堡主,将来的日子里你会经常看见我。”
江庭赭听他这麽说心里堵得厉害,一辈子从未屈服於人甚至未曾求过人,如今却被一小小医者掌控,嘶声喝道:“你大胆。”
“在这种时候大胆的人是你,我一日丢下你,你就马上难看,”唐黎也不知道为什麽,平日不是那麽好斗,遇到江庭赭就变得针锋相对起来:“其实你干嘛对我发脾气?不是你自己技不如人才会败在翠月殿左护法手下?”
江庭赭暴怒,心口的痛劲其实还没缓过来,自尊却仍旧不容侵犯,何况是他这样目空一切的人。他不顾疼痛猛地坐起来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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