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静了片刻,还是宗锴先开了口。可跟他的声音几乎同时传入姜轲耳中的,还有身后的一个女声:“宗锴。”
姜轲回头一看,觉得那女人似乎有些眼熟,耳听宗锴叫了一声“妈”,记忆一下连上了。以前家长会时他看到过好多次宗锴的母亲。除去换成短发,这人似乎没什么明显的变化,一点也不见老。
他犹豫着是不是应该主动打个招呼,宗母先开了口:“这位是?”
“我朋友。”宗锴马上接道。
“您好。”姜轲冲宗母礼貌地问了声好。
宗母点头的幅度说得上十分吝啬,视线倒是大方地直往姜轲身上投。姜轲没多想,宗锴却是一眼就读懂了母亲眼神中的审视。
“您怎么在这儿?”宗锴问,想用话让母亲的注意力从姜轲身上挪开些。
“哦,”宗母暂时收回视线,“跟你徐伯伯约好谈点事。”说完又看向姜轲,“我怎么看你有点面熟?”
“妈,我刚才过来时好像看见徐伯伯了。”宗锴扯谎的本事比小时候娴熟了不止一星半点。
“到八点半了?”宗母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呦,再不走还真要迟到了,行,你忙吧。”宗母这下也顾不上姜轲面熟不面熟了,一边拨电话一边快步离开。
等母亲走远了些,宗锴回身对姜轲说:“不好意思。”
“啊?怎么了?”姜轲有些没懂宗锴这句抱歉从何而来。
“没什么。”宗锴见他没看出来,索x_i,ng也不想再提。
“刚才看伯母还是那么年轻,一点儿都没变样。”姜轲摇头感慨了一句。
“怎么可能没变样。”宗锴推推眼镜,“十几年了,难道你没变?”
“变了!变了!”姜轲马上证明似的使劲点头,生怕宗锴没看出来他跟以前不一样了。
宗锴让他吓了一跳,心想这也太草木皆兵了,无奈之余又有点想笑。
“你变什么了,还跟个小孩儿一样。”
姜轲扯扯嘴角,“不能吧。”
宗锴心说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还不是小孩儿?不过他没说出来,只摇头笑笑。
姜轲看见他笑,心里悬了一晚上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偏着头,心里无比想把宗锴上扬的嘴角定格。
第9章 第九章
“我送你回去吧?”两人下了扶梯,走到商场大门口时姜轲主动提议,根据这两次的观察,他知道宗锴平常上班不开车。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宗锴十分无奈地看了一眼边等回答边抢着替自己拉门的姜轲,“我们住在两个方向,你并不顺路。”
“……你记x_i,ng真好。”
姜轲的小心思被戳穿,也不好意思再胡扯装蒜,不过出门以后仍跟宗锴朝同一个方向走。宗锴只得暂停下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车放你们公司楼下了,”姜轲解释说,“跟地铁站一个方向。”
于是两人一起上了不远处的人行天桥。这类天桥白天还好,晚上没了人管,总难免碰上一两个眼瞎腿瘸的乞讨者。这会儿桥中央就坐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
仿佛贫穷也能传染似的,仅有的几个过桥人远远一看见他都不自觉贴到了桥的另一侧,生怕那没钱的晦气沾染到自己身上。姜轲倒是一点躲的意思也没有,临近了还从裤兜摸出一把零钱,走前两步搁进了老头脚边的碗里。老头不知真瞎假瞎,听见动静冲前方作了个揖,“谢谢好人,谢谢好人。”
“新闻里不是常说这些都是假的?”宗锴在旁边看着姜轲,对他的行为多少有些吃惊。
姜轲无所谓地回头抛给他一个笑,“我当他是真的不就得了。”
宗锴一怔,却不全是讶异于姜轲跟过去相比判若两人的态度,他还记起了一个似曾相识的感觉,久远得又要追溯到十二年前。
“诶!把这个替我写了。”
初二下学期开学前的最后一次返校,班主任照例重排座位。本着公平的原则,除了个儿头太高的几位同学之外,其余所有人抓阄排座。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巧,抓阄结果出来后,宗锴跟姜轲成了同桌。坐同桌的第一天,姜轲就把没写完的语文跟英语寒假作业扔给了宗锴。
“你怎么不自己写?”宗锴看了一眼落在自己桌上的练习册,不想接。
“我最烦这些死记硬背的东西了。”姜轲本来好好回了一句,可不知怎么又一下翻了脸,“让你写你就写,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宗锴还是不想接,非得姜轲威胁地瞪了他好几眼,他才不情不愿地,等回到家终于磨蹭着翻开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姜轲的字迹跟他的人一样情绪化,开头还挺工整,写不了几页就龙飞凤舞起来。宗锴烦躁地往后翻着,怎么都不想动笔,拖拖拉拉地跟同样无辜的练习册彼此相了半天面,快十点才硬着头皮拿起了笔。吭哧吭哧地写完两本作业,已经是半夜。
宗锴转天差点没起来床。他以为他这么配合,姜轲一时半会儿不至于再找他麻烦,万万没想到这次“坏事儿”的是眼尖的语文老师。
姜轲作为重点批评对象,语文课挨完批,下课又被班主任叫走苦口婆心了一通。他倒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却害得宗锴提心吊胆了一整个课间。
“你成心的是吧?”
“我没有。”
“你等着。”
姜轲踩着上课铃回到座位,在任课老师敲黑板之前,两人只来得及做了这样一个简短的“交流”,简短到宗锴以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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