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些人,就被这种恐惧吞噬,再也无法醒来。
曾在兵团的时候,酒吞就对茨木提过这座度假岛,甚至开玩笑说也许有朝一日两人也会一同来此。茨木幻想过他的挚友在海滩上支起烧烤架,娴熟地烤着羊排和扇贝的身影,也许一旁还有一箱凉爽的冰镇啤酒,供两人靠在伞下的躺椅上,一边对饮一边欣赏夕阳。
只可惜,酒吞从不是一个会被战争送来疗养基地的人,若非眼前的遭遇,茨木自己也永远不会来。
提及战争,茨木只记得扣动扳机时,鲜血在瞄准镜彼端绽放的快意和指尖抑制不住的颤栗,他的长官曾关切过他的心理状况,茨木不敢明说那种亢奋,但发光的金瞳早把他藏于孤傲外表下的愉悦出卖无疑。
酒吞没有来得及告诉茨木,那是自己第一次感受到致命的吸引,即便那时的茨木还没有曝光他伪装成alpha的事实。
对讲机里传来的女声打断了思绪:
“为您分配的心理医生已经到楼下了,她想和您尽快见一面。”茨木刚刚放下行李,就收到这个消息。他匆匆洗了把脸,努力卸去旅途的疲惫和回忆的重量。
电梯平稳地停在一楼。
开阔的公共会客厅里只有零星几人,女人面朝明澈的落地窗坐着,背影藏在沙发椅背后面,只露出一头深红色长发松松绾成的发髻。
但茨木还是一眼认出这个身影,猛然惊呆在原地。
“我给你选的度假地点,满意吗?”女人微微扭过头,摘下宽边的太阳镜,露出一双茨木再熟悉不过的碧绿色眼睛。
“你……怎么还活着?”茨木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鲜活的面容,脚下却像粘住般挪不动步子。
“不然你以为救你一命的那支转换剂是谁做的?”凤凰火被他的反应逗笑了,即便之前也预想过不少次重逢的场景,茨木这副样子还是屡屡出人意料。
旋即,她又认真地解释道:“青行灯找到我的时候情况比较危险,就没公开我幸存的事。”
凤凰火对生死之类的俗事从来轻描淡写:少女的年纪得知自己是最寻常的betax_i,ng别,不过坦然地耸了耸肩;选择投入敏感的实验研究之前,也是毫无牵挂地将自己与家族的关联斩断;为了继续转换剂的研究她曾数次被人追杀,每回死里逃生都淡淡地付之一笑,仿佛她的生命里除了那个名为phoenix的信仰之外,别无他物。
凤凰火今天穿着一条橘色的沙滩裙,裙身上羽毛与火焰的图案毫不回避夏日炎炎。她这种将极致的豁达与疯魔集于一身的x_i,ng格,屡屡让茨木怀疑自己是怎么接近她的世界,在姐弟的身份之外还能多出这许些共鸣。
不过在凤凰火眼中,茨木从小就是一个不亚于自己的疯子,只不过随着成长假意收敛了很多。
“看你的样子,比我预想的好。”凤凰火从容不迫地站起身,“这里风景不错,你好好休养,什么都会过去的。”
茨木张了张口没有说话。眼下他只觉得,自己的未来仍是茫然。
夜深人静的时候,茨木会一遍遍审视自己残破的灵魂,剥开鲜血淋漓的伤口,观察审讯室里的一切与那瓶禁药究竟给他带来了怎样的创伤。
然而不论何时他都发现,酒吞只是小心翼翼地打破了他曾经不敢触碰的壁垒,从没有真正伤及他的灵魂。骄傲与矜持在酒吞面前的破碎都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最敏感的内心被酒吞牢牢掌控在了手里,如今又被他无法承担地推开,狠狠摔入了虚空之中。
“我听说,酒吞又欺负你了?”凤凰火开门见山地问道,“把你一个特种兵上校赶到我的研究室来,还找了一大堆理由?”
凤凰火以这样的方式提及酒吞,竟给了茨木一个令他错愕的视角。这个角度下,所有的痛苦都虚无了很多,甚至情感都从主观中跳脱出来。
“挚友说……不想让我一辈子活在他的y-in影里。”茨木泄气地复述出青行灯转告给他的这句话,他不知道酒吞所谓的“y-in影”指代什么,但这句话里隐约有他无力反驳的东西。
“他还不敢拿起来就想放走,也真有意思。”
两人缓缓漫步到海边,在沙滩的躺椅上坐下。
“既然他现在还不接受你,”凤凰火从包中取出一个药瓶递给茨木,“他的标记就算是意外。洗掉吧,就当是为了政治正确。”
茨木认得这种药物。oa把它放进身体,然后昏昏沉沉地睡一觉,等alpha留下的信息素印记随着汗液代谢掉,就能回到干干净净的独身状态——在这个ala却要用一辈子去接受唯一印记的残酷现状下,这种药物的问世无疑是oa人权解放的里程碑。
可是茨木却犹疑了。
“挚友那边……算是彻底回不去了吧?”他不甘心地问道,心想即便洗去了身体上的标记,酒吞在他心中烙下的痕迹依然在那里。
“酒吞这人很奇怪,一边把你赶走,一边又连你之后的去向都安排好了。转换剂研究室里从来就没有你这么高的军衔,他居然特地找到其他特种兵兵团,商量把oa单独分出一个旅队,作为转换剂的试点军队,带这个旅的人选,他全力举荐空降你。”
茨木苦笑了一下。他的挚友从来都是这个样子,没什么奇怪,只是沉稳到可怕。
当晚,茨木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看着床头柜上的药瓶沉思了许久。
他白天和凤凰火聊了许多,凤凰火甚至告诉他,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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