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听他这一问,无尘忽地叹了口气:“施主杀孽太重。”
宁觉非一愣,半晌方说:“是,我……确实杀人太多,可那些人,大都有该杀之处,几乎个个身上都负有血债,双手沾满无辜平民的鲜血。我杀他们,是为了保卫国家,让人民能安居乐业,难道错了?”
无尘微笑:“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宁觉非顿时心下大震,良久,面现坚毅之色,眼中豁然开朗:“多谢大师指点。”
无尘仍然看着窗外,淡淡地道:“有禅无净土,十人九错路。”
宁觉非的眼神变得很清澈,轻声问道:“大师,何谓净土?”
无尘这才转头看向他,眼中闪动着熠熠光华:“在施主心中,何谓净土?”
宁觉非想了想,郑重答道:“四海升平,天下归心,众生平等,无怨,无悔,无恨,无憾。”
“阿弥陀佛。”无尘忍不住低宣佛号。“施主菩萨心肠,哪里皆是净土。”
宁觉非又想了一会儿,这才点头:“大师,我明白了。”
无尘却道:“蝼蚁虽微,亦是生命,请施主心存怜悯。”
宁觉非微笑:“大师放心,宁某绝不会为一己私怨使天下血流成河。”
“善哉善哉,施主一念之仁,泽被天下苍生。”无尘对他双手合什道。“小僧代万千生灵感谢施主。”
“大师言重了。”宁觉非十分谦逊地笑道。“大师为我指点迷津,是我该感谢大师。”
二人相视一笑,顿时心意相通,愉快至极。
当日下午,宁觉非便向无尘告辞。无尘并未挽留,只相送至山门外。
经过小小的正殿时,宁觉非停下,看着门上的那副对联:“见了便做做了便放下了了有何不了,慧生于觉觉生于自在生生还是无生。”
无尘在他身旁站着,一直沉默,神情淡然如水。
半晌,宁觉非笑了,似是如释重负,转头往门外走去。
看着那潇洒的背影消失在梅林中,无尘轻叹。此人再入红尘,定会搅得天翻地覆。
宁觉非下山之后,先去买了一匹好马。南楚马匹极少,好马的价格更是非常昂贵,若不是此马x_i,ng子极烈,官家不要,那富商也不会急于脱手。宁觉非几乎是倾囊以付,才算买下了那匹神骏的红马。宁觉非在前世里便极爱马,完成任务后,常常第一件事便是去跑马场驰骋一番,然后才回家。此时轻抚着马身,他温柔地说道:“叫你‘烈火’,好不好?”
那马嘶鸣一声,极是神感凛凛,双眼中神光奕奕,似是与宁觉非一见如故。
宁觉非笑了起来,翻身上马,往北而去。
南楚与北蓟的边界上,最重要的城关有七座,均以燕为名,被称为燕北七郡。
宁觉非想反正给了淳于干三个月时间,不如至燕北七郡瞧瞧,考察一下北蓟的皇帝有何资质,以便为将来要走的路做选择。
他的那匹马色做火红,行在雪地上,实在是非常惹眼。在内地还不怎样,越往边关,越引人注目。
大约行了九天,宁觉非到了距燕屏关约有一百里的小村。看看已是正午,他便下马先去小饭馆吃饭,又吩咐店小二给马喂上好的料。
刚坐到窗前,便听老板关切地说:“客官,您的马太好,再往前走,要当心。”
宁觉非一听便笑了:“为什么?”
老板悄声说:“离此七十余里有座卧虎山,山上有个伏虎寨,里面有不少……那个……好汉。”
宁觉非立刻明白过来,客气地道:“多谢老板提醒,在下定会小心。”
那善良的小老板也不敢多说,便退开了。
匆匆吃完饭,宁觉非看了看“烈火”的情况,见它仍然体力充沛,便继续上路。他对那个卧虎藏龙的山寨倒有些兴趣了。
走了一个多时辰,便看到连绵起伏的山势渐渐险恶起来,山路越来越窄。不久,前面一座极其威武的大山在群山之中跃入眼前,确实极象一只伏卧在地的猛虎。山岭上白雪皑皑,极为壮观。
宁觉非一笑,继续前行。
刚至山下,便听到一只响箭升起,随后从身前身后钻出一群大汉。除了前面挡着路的两人骑着马外,其余均是步行。人人手持钢刀,虎视眈眈地瞧着他的马。
宁觉非勒住马缰,神态悠闲地看着前面马上的那两人。
最前面的那人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眉目舒朗,身材修长,穿着银色长袍,骑一匹五色马,很是英气逼人。
宁觉非借用的殷小楼之身今年还不到十九岁,这一年间他加紧锻炼,个头竟是猛猛地窜了一截,肩宽腰细腿长,此时只着银灰色夹衣,显得十分fēng_liú倜傥。他不耐烦梳头,仅用一根黑色发带在头顶束住,任那乌黑的青丝垂至腰际。原属少年的美丽长相渐渐有了些硬朗的线条,却仍是明眸皓齿,鼻梁高挺,粉色的双唇轮廓分明。此时,他的脸上挂着一缕轻松自在的微笑,骑在火红的马上,腰板笔直,仿佛自画中走出的仙人一般,让所有人都看得呆了。
等了半晌,不见对方讲话,宁觉非轻咳一声,笑道:“没有开场白吗?”
“什么?”那人没听懂。
宁觉非更觉好笑:“那个什么‘此树是我栽,是路是我开,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诸如此类的?你们劫道的时候,不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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