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凌眉毛一挑。
“怕?留在里头才闷死人!”
“好样的!”
眼见陆寒江油汪汪一只手就要拍下,纪凌往旁边一闪。
陆寒江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哈哈笑了。
“对了,你是‘明’字辈的吧?带你的师兄是哪个?”
纪凌虽不甚明白,想到昨日黎子春说过的“照应”,也猜得到那个带自己的师兄指的应该就是谢清漩。
想到这里,纪凌心里一阵烦闷,修道已经够磨人的,居然还要跟谢清漩装成清清白白的师兄弟,岂不荒唐?
他当下沉了脸,回得干脆:“谁能管我?”
陆寒江蹙起眉毛,指了纪凌的衣裳。
“你是五等弟子的打扮啊!该有个四等的师兄带着才对。”
纪凌这才注意到,虽然都着了青衣,但自己和陆寒江的襟口式样有些不同。
这宕拓派中显然是分等级,论品色的。
未曾答话,纪凌忽觉手腕一紧,被陆寒江扣住了脉门。
陆寒江把住他的脉,脸上y-in晴不定,半晌拧了眉道:“虽被封住了,却是好浓的妖气!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我还想知道呢!”
纪凌抽回手来。
“实话告诉你,我本在人间活得逍遥,莫名其妙被人拘进了暗华门,一路上人人指着鼻子骂我妖孽。
“进了这荒山更是作怪,你们那个宗主拉我修道,什么四等五等,什么辈分尊卑,早知道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压根就不会来!”
听罢他气鼓鼓的一通话,陆寒江倒笑开了。
“哦,果然不是修行的卜者,宕拓派开宗立派数百年,除了那谢清漩,你可是第二个外道弟子。”
纪凌耳朵捉到“谢清漩”三个字,哼了一声:“他是个鬼吧!”
“哦,你知道他。”
陆寒江拿鞋尖勾来枯叶,盖住脚边的免骨。
“他当初上山时可连个鬼都算不上,五年前黎子忌带回来的是一具尸首。”
纪凌豁然抬头,陆寒江看他瞪圆了眼,刻意卖个关子,不往下说了。
纪凌看出这人有些小孩心x_i,ng,顺着他问:“到底怎么回事?”
陆寒江得意地点了点头。
“你可算问对人了,再没哪个比我吏知道这中间的底细的。这话得打黎子忌身上说起,你知道他吧?”
见纪凌颔首,陆寒江又说了下去:“他跟我们宗主是亲兄弟,可脾气x_i,ng子却全不一样,不喜清修,最爱吟风弄月,常去人间流连,自打八年前在外头结交了谢清漩,更是终年不见人影。 宠物店
“五年前的冬天,那天我刚好在宗主屋外值夜,天还没亮,他突然套了个车回来,带了谢清漩那个妹妹,扑进来就求宗主救人,宗主气坏了。
“须知这宕拓岭是玄武王的福地,道行浅些的都进不来,更别说把个尸首弄进来了。可不知道宗主是太疼他弟弟还是怎么着,最后还是替谢清漩作了法。
“命讨不回了,却保住了元神,又过了半个月,将那两兄妹收进门来,谢清漩这人确有些悟x_i,ng,兼之师父看得上眼,短短三年就从五等弟子升到了一等。”
说到此处,陆寒江叹了口气。
“我在这门中待了六十余载,也就是个二等。你既是宗主看上的,莫跟着我胡混,两三年后说不定又是个人物。”
他起身拍拍屁股,就要下山。
纪凌坐在原地,拈了根草叶,冷笑一声。
“一等又如何,还不是个行尸走r_ou_?”
陆寒江怔了怔,眯眼笑了。
“我倒没看出,你竟是个难得的明白人。”
纪凌拂衣而起。
“我可不是修道来的,你要愿意,我们搭个伴,把这一山的兔子都逮尽了!”
陆寒江抚掌大笑,说了声:“好!”
二人一路下山,纪凌忍不住问:“你也是个痛快人,干嘛憋在这里?”
陆寒江看了他一眼。
“你可知我年岁?”
纪凌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怎么看眼前这人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样貌,可念及他那句“拔在这门中待了六十余载”,倒又疑惑了。
陆寒江伸出一根指头。
“到明天春暖,恰是我一百岁生辰。呵呵,修道自有修道的好,谁不爱长生不老。”
纪凌暗暗吃惊,脸上却故作不屑。
“此地这么无聊,便活百岁也没意思。”
陆寒江哈哈大笑。
“我贪的不是‘长生’,而是‘不老’,普通人五六十岁已是弯腰曲背,焉能如我撒鹰走狗,享世间快活。”说着,拍了拍纪凑的肩膀。
“难得投缘,我认你这个小兄弟,哪天得了空,教你些小小把戏。”
说话间,已到了玄武殿的后门。
两人悄悄掩进门内,陆寒江拿簪子将锁眼重新拨上,道了声:“明日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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