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纨绔深深为某个黑心大夫的流氓气质折服,自愧不如地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出了门。周淮这才面带揶揄地走到李祎面前,开口便问:“怎么,我刚可听见,有人想要你喊他‘哥’?还质疑你是公是母?”
李祎疲倦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解释,只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才醒来就被拽着聊天,实在是身心俱疲,偏偏这厮算他半个“救命恩人”,还不能不理。他浑身失血太多,脑子现在还是木的,每听一句话都要反应半天,每说一个字都得调动全身的力气才行。
就这么简简单单几句闲谈,他觉得自己好像有布了三百场雨、从东往西从南至北来来回回飞了千次那样累。
彭彧才走,他脸上的淡定立马荡然无存,抬手捏着拧成一团的眉心,倚在床头喘了好一会儿气,才逐渐平息下有如擂鼓的心跳。
也真是的,削道行便削道行,偏偏要削得这么寸,哪怕再多给他留两百年,他也不是现在这般模样。
忍不住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听周淮问:“感觉好点没有?头还晕吗?”
“晕得厉害。”
“心脏难受吗?”
“难受得紧。”
“那就对了。”
李祎:“……”
要不是现在打不过他,绝对把他抓住了抡出去三十里,再罚他打扫龙宫一百年。
周淮笑得春光灿烂,毫不留情地把自己的快乐驾驭在龙王的痛苦之上,伸出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你,我今天赶早给你配的,难受了吃一颗。”
李祎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二寸高的小瓷瓶:“我现在无时无刻不在难受。”
“哦,那就难受得欲仙`欲死了吃一颗。”
李祎默不作声地瞅了他半晌,还是伸手把药接过了。
周淮随意地往墙上一靠:“逆鳞多久能长好?”
“长好?”李冼轻轻叹了口气,“谁知道呢,也许三五月,也许十年八年。我记得上一个被拔逆鳞的兄弟是当场死了吧?若不是我早有准备……”顿了顿,“你在此地等我多久了?”
周淮的视线落向他颈间,有绷带包扎着,已经看不到那月牙状的伤:“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你迟到了二十年。我从十八岁等你到现在,半截身子都埋黄土里了。”
“抱歉。”李祎垂了眼,“那……他们没有再找到那人的踪迹?”
周淮一耸肩:“没有。除了二十年前露了那么点端倪,再没有任何消息。你说你何必呢,为了一点捕风捉影的事把自己搞成这样,值吗?”
李祎又转头看向窗外,动作很慢,好像每动一下都忍受着莫大的痛苦。他看着窗外扑簌簌抖动的树,微不可闻地说:“万一真的是他呢,二十年……也该长大成人了吧。”
周淮难得地没接话,两人很有默契地维持着这份短暂的静谧。许久,李祎把眼皮一垂再一抬,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恢复了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对了,我现在法力被封,把你的符纸给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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