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车,说不定这会儿都已经到下个城市了。
「翊行有一辆二手车,啊,经你这麽说,车子不在耶!」解说员有点诧异的望着漆黑的山林,「这麽晚了这家伙还开车去哪啊?」
「他在附近有认识的人吗?」龚昊熠开口,已经往大门走去。
「没有啊,方圆百里根本没人住,这家伙如果只是去附近杂货店买东西一般会骑脚踏车,这会儿开车去哪呢……」
龚昊熠已经冲了出去,怀里的小娃揉了揉眼睛,藉着月光望见的,是他无比专注又急切的侧脸。
这样子的爸爸好陌生,像是发了疯似的想见一个人。祈予困的眨了眨眼,终於沉沉睡去。
下了车,郑予辰站在这栋公寓面前,专注的望着它投注在地上的巨大暗影。
久违的地方,久违的家。他彷佛被甚麽东西吸引一般回到了六年前住过的公寓,一个声音突然让他止住步伐:「找谁?」
郑予辰惊讶的回过头,一眼就认出眼前的老人是当年租房子时的管理员。
「没、没事……」他习惯x_i,ng的垂下头,掩饰自己的脸,小声低喃,「只是我有一个朋友叫郑予辰……他以前住在这里,所以来看看他……」说完他迈开步伐想逃,却被那个老人一把抓住。
他错愕的抬起脸,迎上老人张的大大的双眼:「你朋友是郑予辰?!」
不知是被老人的魄力震住还是听一个陌生人叫出自己过去的名字很怪,他被下蛊似的点了点头。
「那你最好帮我连络一下那个郑予辰!说这六年来一直都有人帮他付着房租,就是希望这房子能被保留下来。」老人边说边拖着他往楼上走去,他脑子一片空白,想挣脱却使不上力。
几分钟後,他两站在四楼的门前,门一打开一股清新的气味扑鼻而来,郑予辰愣愣的望着应该是充满霉味的房间如今被打扫得一尘不染。靠近门边的矮脚柜上摆了一大叠信,整齐的叠在一起。老人边左看右看边叨念:「六年前那个郑予辰突然失踪,也没跟我退房,过了两个礼拜来了个人说要帮他付房租,希望我保留房子,以免哪天他回来还能住,结果一付就付了六年,还每几个礼拜都请专人来打扫,这些信应该也都是他放的吧。你去跟你那个叫郑予辰的朋友说,如果不回来了就连络一下那个人,好像叫”好意”吧,免的人家一直帮他付房租。」
是昊熠,好逸恶劳的昊熠。他弯下腰,拿起那叠信的最上面一封,指头轻轻滑过信封表面,撕开,抽出里面的信纸,上面只有一句话:我爱你,随着分秒加深;我想你,随着年日增加。
这封信没有署名,他又翻出其他的信封,每封信里写的都是同一句话,只是下面标注的日期不同。
他看着那些信封,心里估计大概有上百封。
他说不出话,只能紧紧抓着那张信纸,望着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跟他离开时一模一样。
他用六年努力想忘记他,昊熠却用这六年的每一秒思念他。
「告诉那个人,郑予辰不会再回来了。」他僵硬的扯出一个无奈的微笑,望着那叠信封没有转开视线。
告别老人,茫然的回到车子里,他有点失神的望着前方马路,发现天地之大,却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他一直在逃,逃离家,逃离小真,逃离昊熠,其实他想逃离的是那些永远无法改变的过往,那些从出生就无法改变的既定命运。
如果他爱的是女人,他的人生是不是就会全然不同了呢?但若如此,他就不会爱上昊熠了。
他用力压抑住眼皮底下烫热的刺痛感,开着开着竟来到六年前跟昊熠去过的那个公园,他停下车,望着公园对面的火车站,这个城市一如既往的忙碌,没有任何改变。
清晨的曙光透过云层撒在树梢跟房顶,他眯着眼,觉得这一夜分外漫长。
不知道今夜过後,明天,他的世界会变成甚麽样子。
作家的话:
☆、(22鲜币)23、回家 (全文完)
拉紧外套的领口抵抗微凉空气,他走进公园,漫步在六年前的那条步道上,清晨的空气吸入鼻腔让人j-i,ng神一振,他仰着头想看清天空之外是甚麽景色,却发现眼睛根本无法在阳光的刺激下持续睁着。
人就是这麽脆弱,只是见不到面心就会像被撕裂般疼痛,明明已经决定步向未来,心却还是被囚禁在过去。
他颤巍巍的在一张树荫下的石椅上坐下,把一直紧紧握在手中的信摊开,一遍一遍的读着,眼泪就这麽一滴一滴落在上面,最後他终於弯下身去,脸紧紧的贴着被泪浸s-hi的信纸,动也不动。
一个东西无预警的碰了碰他的肩,他惊慌失措的抬起头,眼前是龚信辰明亮的笑脸。
时间突然被冻结在那,他只是望着他,连满脸的眼泪都忘了去擦。
「大哥哥,你为什麽突然跑走啊?」信辰自动的坐在他旁边,一双眼睛骨碌碌的盯着他瞧。
郑予辰好一会儿终於找回自己的声音:「因为大哥哥有急事要办。」
信辰一双眼睛不解的望着他,小脸荡着担心:「那事情办好了吗?」
孩子的童言童语往往让人不知所措,他仓皇的抹了抹脸,尴尬的开口:「大哥哥本来想办一件事,後来发现太迟了,所以觉得很难过。」他的手还紧紧攥着信纸,身体在清晨的微寒中颤抖。
「每次我事情做不好都会觉得很生气,很想放弃,可是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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