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运不喜装饰,素日只着一袭青色道袍,一头青丝绾在高高道冠内,唯有冠后垂落的纯白发带迎风飘起时才为其添了几分少女的柔意。步轻柔不知道这突然朝自己开口的大姐姐是谁,只是见她这模样应当不是坏人,便只如实回答:“可它向我求救了。”
孩童纯真的眼眸永远是那么洁净,道姑轻笑一声,又问:“世间除了它还有千千万万的妖族,难道你还能和所有人类修士作对救下它们不成?”
步轻柔从未想过如此深奥的问题,苦思不得答案,最后索x_i,ng就答道:“能救下一只也比一只都不救好,起码对它来说这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谁知他这回答反倒是让薛灵运有些高兴,眼眸中露出几分兴趣,最后问道:“那我问你,如果一位修士濒临重伤,没有妖兽内丹便会死去,那你,是救人还是救妖?”
“我……我不知道。”
这样的问题就算是得到已久的修士也难以回答,步轻柔一介十岁孩童又如何能得出答案,最终只能茫然地望着她,然而手上的小狗却是由始至终都没放下。
他以为这位大姐姐会告诉自己正确答案,然而,她只是愉快地长笑一声,一双杏目玩耍般地瞧着他,“想知道吗?那就拜我做师父吧,我教你。”
这就是玄门三代掌门青虚子和其师父的相遇,带着满满的嬉闹意味,没有半分江湖传奇的趣味,然而,对他而言却是一生难忘的回忆。
薛灵运虽说要教他,真正回答这个问题却是在很久很久以后,那时当初的小孩已经长了风度翩翩的青年道士,而她亦是从仙界坠落霜华爬满两鬓。散去修为的玄门仙子再不见旧时的风华绝代,然而洒脱依旧,笑声依旧,对着困惑的徒弟只道:“傻徒弟,这种问题哪有正确答案,左右妖和人总有一个要死,自然是你喜欢哪个便救哪个。”
青虚子如今想来,他的师父素来是不大负责的,每日只在落仙湖静修,将玄门一切事务都交给弟子处理。偶尔想起来了外出片刻,不是同人打架便是多管闲事惹了其它门派,倒是累得他屡屡跑去给人赔不是,一个徒弟做得当真是比当爹还累。
多年以后,他看着同样x_i,ng情活泼的步青云,总是能想起当年那女子肆意洒脱的身影,就这样坐在她最后所在的落仙湖畔,带着几分怀念几分追忆,轻轻地笑了起来。
薛灵运虽是步轻柔的师父,却也只比他大十岁,或许是害怕同打渔人一般孤独终老,薛灵运自徒弟入门之后便日日对他叮嘱,定要努力修炼,将来陪着师父一起飞升。为了这个目标,步轻柔自小便努力修炼,他没想到的是,等他终于修到了渡劫期,那个说好要同自己一起飞升的师父却是早已不在。
薛灵运虽是女子,生得却是极为潇洒的x_i,ng子,她曾笑自己该和徒弟换个名字,步轻柔这样的名任谁听了都觉着是个温柔可人的大姑娘,配给一个不解风情的男道士着实可惜了。末了,却又调笑一句,“不过,我徒儿倒是真比姑娘还要温柔,宜室宜家,也不知将来会嫁给谁?”
这话自然就让当时正值青年的步轻柔黑了脸,可又拿自己这个惫懒师父没办法,只能闷头修炼,对外只称道号青虚子。那时他很不喜欢自己的名字,直到有一天蓦地发现,身边所有人都尊称他掌门或前辈,竟是再无人会叫自己一声轻柔,这才开始怀念过去那些能直呼自己名字的人,然而,那时,到底再没人记得他的名字了。
时间永远是世间最强大的力量,不论曾经多么惊艳才绝的人物,百年之后终是会渐渐化作江湖传闻,慢慢地连名字都难以被人忆起。当年被人们议论纷纷的薛灵运,如今只在念及玄门历史时才会被提及,过去行走江湖所过之处皆有友人相迎的步轻柔,也在时光中老去,成了终日在落仙湖闭关的玄门掌门青虚子。
可是,即便世界将她遗忘,只要他活着一日,她便活在他的记忆里,言笑晏晏,一如往昔。
薛灵运那样活泼的x_i,ng子却终日守在落仙湖,自然是有其缘由的,对此她过去从来不谈,直到有一日不知在哪里喝醉了酒,才对唯一的徒弟说了一个故事。
这世上曾有一个侠女,她出身皇城贵族之家,五岁便拜了天下最强之人做师父,十三岁到达元婴期,师门都说她是千年难遇的天才,她自己也信了,直到踏入江湖也认为自己比其他人要聪明许多。
那时,有一妇人寻到师门,哭泣自己丈夫攀附权贵抛妻弃子还杀害了妻子全家,她见妇人哭得凄惨,随她去了家中,果真尸横遍野十分凄惨,当即便提剑而去,于喜堂之上斩杀了这狠毒负心郎。江湖修士快意恩仇,杀伐果断,男人亲友纷纷前来复仇,她修的是天下至强之剑,自然不会输给旁人。为了匡扶正道她将来人悉数斩杀,原没有任何犹疑,直到一人向她透露了男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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