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带路,江栖鹤落后他半步,跟个没长大的小孩似的踩他影子,踩了几脚,又去踢石子儿。穿街过巷,渐渐来到河边,江栖鹤勾脚一踹,让石子儿飞入水中。
邻水城不比洛夜城靠海,两城之间又隔着山脉,海风难渡。年关愈近,天地愈寒,眼前河畔草木凋零,树干秃得不剩半张叶子,水面比旁的时节更低,河岸两边多了好一片深红泥土,凫水的野鸭被冻回了窝,连根毛都看不见。
江栖鹤扫了眼这肃杀的冬景,忽然出声:“陆小白,你就这么喜欢临水而居?在悬剑山庄,你的却邪楼也是靠在水边的。”
“大概是因为年少时被某个人领回了家,看见他们家临河居住,深受影响吧。”陆云深话语带笑。
“哦,你那时候就喜欢上那位‘某个人’了呀?”江栖鹤故意拖长调子,初时音调低平,尔后渐渐走高,尾音上翘。
陆云深反问他:“你希望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哟,是我在问你话,不是你问我。”江栖鹤手指在他掌心挠了一下,轻抬下巴。
经过了长久的沉默,两人步伐停在一座并不如何华丽高大的宅院前。白墙黑瓦,屋檐深深,与一路行来所见没有不同,但推门而入,便迎来一阵扑鼻梅花香。
江栖鹤面露惊讶,之前庭中梅开胜雪,绵密成林,一眼望不尽。正待问是如何做到不让梅香往外飘去时,陆云深回答起他方才的问题来。
“在你和我打完那一架后,你伸手拉起我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人和别人真不一样,旁的人打完一架还会骂两句,而你却这么快……冰释前嫌了。当时我就对你产生了好奇。
后来你领我回你家,我站在厨房门口看你煮饭,你正巧站在窗边,外头有一根树枝垂下来,那白花就似簪在你鬓边似的。那时我在想……”
陆云深话没说完,江栖鹤忽然抬手捂住他的唇,隔着手背轻轻亲了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不用再讲了。”江栖鹤说着,耳垂微微泛红。
陆云深但笑不言,抓住他的手,带他从梅花林中穿过,来到一座j-i,ng致小巧的木屋前。
江栖鹤突然顿住脚,说:“你不常来吧?”
“上次来这里,约莫是三十年前。”陆云深道。
“那……肯定没有油盐酱醋的吧?就算有,三十年也……”说着,江栖鹤眼眸微眯,古怪地看了陆云深一眼。
陆大庄主没说话,几百年来他从未有过下厨机会,是真忘了这一茬。
“你想请我吃干煸花菜腊r_ou_?”江栖鹤脸凑过去,“还有啊,我说吃花菜炒腊r_ou_,你竟然真的就买了这两样东西,连米都不准备,有你这样请人吃饭的吗?”
江栖鹤凑得极近,两人鼻息相交,眼睫相触,暧昧至极。陆云深扣着江栖鹤的手揽住他的腰,稍稍往前半寸,唇就压上这人的唇。
这个吻由浅而深,异常缠绵,江栖鹤脑子就这么空了,满心满眼只剩下这个人。
“好吧,就勉为其难,将就将就吃你了。”一吻完毕,江栖鹤反手擦去残留在唇上的津液,哑着声音道。
陆云深轻声哼笑,将手上的花菜和腊r_ou_搁在门口,抬脚一踹,把江栖鹤打横抱进去。
他们在这片梅花林后迎来邻水城今冬第一场雪,鹅毛似的纷繁坠落,从半开的窗户往外看,一时间竟分不清何处为花何处为雪,只道天地一色,银白浩荡。
江栖鹤身上衣衫松垮,凹陷锁骨半露,上面还有个清晰至极的牙龈。腰以下搭着一床兔毛毯,背后垫了两个软垫,打着呵欠,神色迷蒙地张望外面。
陆云深拿出一件银色披风给他裹上,轻轻将系带打好结,然后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现在是酉时。”陆云深道,“想吃什么吗?我去给你买回来。”
“花菜炒腊r_ou_……”江栖鹤掀起眼皮,不错目地凝视他。
这个答案并非意料之外,陆云深笑了一下,眸光宠溺:“好吧,我去将作料弄来。”
“我和你一块儿去。”江栖鹤抬手在陆云深脸颊上轻拍,发出一声脆响。他的手方才没放在被窝里,一直搁在外面任风吹拂,凉得沁人。
陆云深抓住他的手,包在自己手心,没拒绝。
天色已然全黑,夜空中偶有星子闪烁,河水无声流淌,就似一条深色绸缎。
江栖鹤与陆云深并肩而行,敲开最近一户亮有灯光的院落大门。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人,眉目慈祥,约莫正在炒菜,手上还沾着油,听闻两位公子是来借作料的,当即热情迎进去。
男主人亦从屋中走出来,笑容温和地道:“这天寒地冻的,等你们俩走回去,生火做完饭,恐怕已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若是不嫌弃,在寒舍用过再走吧?内人厨艺虽说不出有多高明,但这花菜炒腊r_ou_,可是城中一绝!”
江栖鹤鼻翼翕动,嗅了嗅厨房中传来的香味,点头致谢。
第76章 番外·江湖不老(三)
江湖不老(三)
农家菜虽然谈不上j-i,ng致, 但胜在滋味美,小菜都是从地里现摘出的,委实鲜嫩。这位大婶的手艺更是没得说,干煸土豆丝金黄酥脆,花菜炒腊r_ou_爽口不腻,连江栖鹤一贯嫌弃的梅菜扣r_ou_,也是嫩滑至极, 差点连舌头也一并吞了去。
江栖鹤边吃边夸,大婶美得上了天,吃饭后邀请他们明日也来做客。陆云深在江栖鹤答应前推拒, 旋即不动声色地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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