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檐勾天,细瓦流金,沐在阳光中,安静得与碧浪拂动的层林仿若两个世界。
“哇,这就是你本来的门派啊。”阿绿望着眼前的高墙院落,语气惊讶。
“对,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陈一说着,黑沉沉的大门感应到人来,竟自发地由内而开,迎他们入内。
阿绿又是一咋舌。
陈一并非自小就拜入了神都,在十二岁前,他就生活在这里。
这是一个小门派,就他与收养他的掌门两人。所以陈一从来没把“门派”二字放在心上,只当这里是家。况且,除他两人外,也没旁的人听说过这门派名号,毕竟……当年祖师爷起名起得随x_i,ng,也没脸到处去说。
那年掌门离世,十来岁的小孩受不了孤单寂寞,便收拾包袱将门一锁,离开了。
现下回来,此间如离开时模样无二,竟是连灰尘都不染。
陈一将马车停在距离大门最近的那间屋外,往里唤了一声,不出几息,一个看上去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孩背着某个白衣黑发的人下来,跟随陈一入内,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到床上。
这人便是江栖鹤。
江大爷预料很准,那日在洛夜城外的荒岭上,问完几句话后便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陆云深发了疯似的摇他唤他,但除了那晃动的衣摆和长发,江栖鹤无任何回应。
这是虚渊的反噬,没人能确定江栖鹤要多久才能醒来。
阿绿与陈一合计,先赶往江阳城,再兵分两路,由陆云深照顾江栖鹤,它与陈一去八宝街,问江栖鹤的友人借含光珠。
他们将马车行速提到最快,拼着命往死里赶路,终于在这日来到江阳城。
今日是江栖鹤离开虚渊的第七日,时间不多了。
安置好江栖鹤,阿绿正要调头往外,哪知在这时,睡了五日六十个时辰的江大爷竟掀开了眼皮。
“嚯!”阿绿吓了一大跳,连翅膀都忘了扇,差点摔倒地上。
江栖鹤眼珠子悠悠一转,眸光下撇,落到环在他腰间那只手上。顺着手的曲线弧度向上,掠过脏兮兮的布条,在削尖的下颌顿了一顿后,对上那双漆黑的眸。
陆云深之所以爬上床,是对江栖鹤躺的位置不大满意,想再调整一番,这还没来得及动手,人就醒了。
陆大庄主不觉得自己此时姿势有多微妙,见得江栖鹤睁眼,愣过片刻后,牵起一抹笑便扑上来,脸蹭到他脖颈中,还扭了两下。
“喂。”江栖鹤有些艰难地开口。他睡太久了,声音很是低哑,热风扫过陆云深耳边,激起一阵红。
陆云深抱他抱得更紧了。
“我要死了。”江栖鹤面无表情道。
陆云深对“死”之一字格外敏感,猛地一下撑起上半身,不安地凝视江栖鹤。
微乱的白发垂落下去,扫在江栖鹤脸上,痒得有些难耐,他偏了一下头,道,“你再不让我开我就要死了。”
白衣小孩儿瞪大眼,在门口错愕半晌的陈一反应过来,上前两步将无防备的陆云深拽下去,但他没来得及做出下一个动作,就被甩飞到三步外,眼睁睁看着春风君被陆大庄主小心谨慎地扶起。
一路上,陆大庄主都寸步不离江栖鹤的身。江栖鹤晕着不能吃喝,他便跟着不吃喝,也不理人,只有睁着眼跪坐在他身旁,时不时抓一下他的手。有时候实在撑不住了,就靠在他身旁,稍微睡一会儿。
枯荣剑与春风剑的感情如此好,陈一没什么意外,但你别扶着扶着就抱上去啊!
陈一很心急,偏偏只能干看着。
终于,他想起自己能为沉睡方醒的春风君煮一壶茶,但扯开步子后又反应过来阿绿曾说过这人不能吃喝。
好吧,他还是只能干看着。
陈一懊恼地垂下头。
江栖鹤从床上换到椅子里歪着,咳了一声后,慢条斯理地问,“第几天了?”
“您还有不到八个时辰。”阿绿幽幽道。
江栖鹤:“哦……那我现在在何处?”
阿绿:“江阳城,玉峰山,阿一他以前的门派。”
江大爷挑了一下眉,偏头问陈一:“原来你曾入过别的门派,此门派叫什么?”
陈一不答话。
“行吧。”江栖鹤没太在意,他瞅了眼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衣裳,与陆云深披着的那块抹布,道,“可有衣裳?”
“啊……我当年走的时候把能卖的全卖了,衣、衣裳也没留下。”陈一有些慌,“不过没关系,我马上下山将那马车当掉,就有钱给您买衣裳了。”
那辆马车是陈一花光了所有积蓄从洛夜城那户人家买来的,现下已至江阳城,这车便了太大作用,阿绿与他商量,让他卖了它,将自己的钱换回来。
座椅中,江栖鹤点了点头,道:“等我办完事,便将钱还与你。”
“不不不不不用的!”陈一忙摆手,“为您买衣裳,是我的荣幸!”
江栖鹤无奈地笑了一下,“那便走吧。”
陈一忙不迭叫好,旋风一般出去,站到马车旁边,为江栖鹤撩起车帘。
“……”
江栖鹤扶着额头走进去。
这个门派修得古怪,没个碑也没个牌,不知道的人误闯进来,可能只会猜测这是谁家土财主造的大院,压根儿不会往修行宗派那方面想。
门口立着一块水镜,进门时都匆匆忙忙的,没人留神注意,此刻陈一赶着马车再度经过,往里瞥了一眼,登时惊得忘记甩鞭子。
那方水镜中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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