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后退开去,眼泪扑扑地往下掉。
“我就这么不值得原谅吗?”几乎是祈求般地,吕铭浩双腿发软,像要跪倒下去。
吕彦白并不看他,缓缓闭上了冷漠的双眼。
“你走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爸!”吕铭浩终于放声大哭,天旋地转,像失去了整个世界那么悲伤。
吕彦白没有起身,更没有看他。良久,待他哭得声音都沙哑,才又翕动嘴唇,低低道:“走吧,铭浩。再也不要回来,你不是我儿子了。”
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是姚叔听见动静,提灯前来察看。
吕铭浩怆惶至极,擦擦眼泪站起来。
“铭浩。”姚叔喊他。
他忽然尴尬地无地自容,提着最后一口气,不作从任何停留,飞快地跑了出去。
吕彦白坐在暗淡的灯光中,许久没有动。直到再也听不见吕铭浩凌乱的脚步声,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自嘲地笑出来。
“姚叔,下盘棋吧。”
姚叔平静地凝视着他晦暗不明的脸。
良久。
“时候不早了,睡吧。”
“呵,”吕彦白轻笑一声,“姚叔果然更欣赏彦修的棋风。”
姚叔不答。
吕彦白缓缓抬起那只未有动过的左手,挠了挠头发。手腕上,厚重的铁链哗啦作响。
吕铭浩自觉苏北那么大,却再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他以最快的速度,订了最早的航班,像个从战场败退的逃兵,手足无措,六神无主地回到a市。
他请了两天假,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吃不喝,除了伤心和发呆,什么也不干。
喵咪大概也感同身受,连李树家也不去了,安安静静地守着他,到了饭点,自觉主动地把自己的猫粮分点给他,不想这铲屎的却不领情,木然地像个活死人。
第三天,赵国栋亲自给吕铭浩打电话,说给他安排了一个晚间节目,叫他滚回电视台上班。
吕铭浩去了才知道,这哪是特意给他安排的节目,根本就是叫他给休产假的女主播做替补——电视购物,按规定每周二、四只在深夜十一点半至十二点期间播出,基本上一个白天就把一星期的量录完了。工作日+深夜+内容无聊,收视率可想而知,连《最强脑医》的五十分之一都不到,实在是惨不忍睹。
《最强脑医》刚宣布停播那会,吕铭浩微博上还有粉丝安慰他,活跃度一度不减,然而短短数天,他不再出现在镜头前,粉丝数量就急剧减少,如今主持这档深夜节目,光景越发惨淡。
可他能怎么办?拒绝吗?家里还有一只高高在上的喵大人要养,下班回家不带点小鱼干还是一家之主吗?他现在举目无亲,除了喵大人相依为命,又还能指望谁?
李树吗?
他到是想起当初在吕宅吃了闭门羹,是李树大雪天把他拉回去的。可李树本身就是个不检点的同x_i,ng恋,这几天大概是连家都没回过,害得喵咪整天苦着个脸,蹲在阳台上,伸着脑袋朝楼上喵喵地叫。有时候喵咪也顺着管道爬上去,在李树的窗户边使劲挠玻璃。
吕铭浩日子不好过,喵咪大人也就愈渐消瘦,为了这个不懂事的铲屎官日日c,ao碎了心,还要担心另一个,不知道在外面有没有爱上别的喵。
当喵咪圆鼓鼓的腮帮子终于瘦成一道闪电,吕铭浩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_i,ng,在李树家门口转悠了两天,第一天塞在门缝里的纸条第二天还在,他突然就有些发慌。
李树这不负责的铲屎官,该不会离开苏北就没回来过吧?
喵咪开始茶饭不思,吕铭浩无奈之下联系了文菁菁。
文菁菁当时正带着女儿在游乐场玩,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家猫不吃饭就来找我?我又不是兽医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说铭浩啊,你这有工作的干嘛来给我这没工作的添堵呢,有本事你找李树去啊!”
吕铭浩哭丧着脸说:“我就是找不到啊。”
“那试试找刘昭阳呗。”文菁菁随口报了一串电话号码给他。
吕铭浩赶紧拨过去,好么,不在服务区。
两人一起失踪?不太可能。吕铭浩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私奔,可这俩人……话说刘昭阳好像是直的吧?
唐斌在国外,李博据说有要事在身,都联系不上,吕铭浩这下真的着急了,琢磨着要不要去警察局备个案。
“喵~”喵咪大人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瘦削的脸上眼睛更圆了。
“别叫了。我找不到。”吕铭浩收起手机,垂头丧气地说,“要不你来试试?”
喵咪仿佛真就听懂了他的话,舔舔爪子,从猫爬架上跳下来,回头看吕铭浩一眼,侧身从门缝出去了。
“哎,绳子!”吕铭浩赶紧拿了猫绳跟上。
喵咪没等他,飞快地蹿进了电梯。
吕铭浩一路追着喵咪,等到追上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站在了小区外的公交站边,下意识地抬头望一眼站牌,五月红综合医院的站名被显眼地标识了出来。
忽然心念一动。
这时电话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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