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冬桐就像狼崽子,他亲爹不是人,他也从来没怕过他亲爹。但是目前反抗不过,只能受着,所以也不去主动触霉头。然而这回却不得不了,他把季军的白酒用的干干净净,连陆锋的脚掌心都擦了酒,满屋子的酒j-i,ng味,夹杂着药粉的味道,竟也八九不离十地混成了一股医院里头的味道似的。陆锋给这专业的味道的熏陶下,又被季冬桐在干裂的嘴唇上点了s-hi水,终于松了浓黑的眉头沉沉睡去。季冬桐看了,心下也松了口气,把酒瓶拎了往外走。
他是打算把空了的东西原样放回去的,季军喝上头了也不知道自己床边的酒瓶是满的还是空的。然而他似乎天生点儿背,抱着两瓶空酒瓶没到人房门口就正好撞上了季军。
夏美到地方的时候季军已经把金首饰原原本本的送到了赌桌上,别人的手里头。她疯了一样扑上去和季军拼命,然后被赌场的保安一脚一个一块儿踢了出来。季军输了钱正是晦气的时候,夏美又来闹,他回手就是一个耳光,直接把发福得有百八十斤重量的女人打坐在地上。夏美看他眼神好像要杀人,也骇了一骇,这一停顿季军就大步往前走远了,她看不见对方的眼神,心里的怒气又复发上来,也有了拼命的胆气,迈着两条粗腿骂骂咧咧地往前赶他。
这么一路进了家门,夏美刚只来得及对着季军的背影大骂一声——“你不是人!”满腔的怒火提到喉咙就要吐出去,横空一个人从楼上直直飞下来,正好撞在夏美脚边的水泥地上。那具没长开的身体抽搐似的蠕动两下,楼上又飞下来两个空酒瓶,一个正中季冬桐的后心,一个碎在夏美旁边的墙壁上,破碎的玻璃渣子糊了她一脸。
夏美出了一脸的血,在浑浑噩噩柴米油盐的日子里一拎,才恍惚间记起自己当年到底是怎么嫁给季军的。刚刚还沸腾的怒火好像一下子被泼了一桶冰渣子,还没烧出个噼啪响就冒出了丝丝寒气。楼上季军已经转了过来,眼睛里头不似人的光,夏美害怕起来,居然对脚边趴着的季冬桐也有了唇亡齿寒心心相惜之感。拿脚踢了踢他,结结巴巴地问,“你还好吧?”
季冬桐到底挨打经验丰富,被甩下楼的时候就用两个手掌护住脑门。没出血,就脑袋有点晕,大概是震荡。十根手指头却芦苇一样的垂着,钻心的疼,季冬桐垂下眼皮,大概知道是骨裂了。现在如果有一台ct机在这,那就知道这伤不应该扣个骨裂的名称,专业术语应该是十指粉碎x_i,ng骨折。
季冬桐小口抽着气,抽了两下就死死憋住了。他盯着一步步走下楼梯的季军,像狼看见了□□,浑身都紧绷了。季军的眼神也黑洞洞没个人样,两个人好像随时要豁出命拼杀出一个,平时颐指气使的夏美现在连个屁都不敢放,女人一样的淌了泪眼在一边看着他们,居然还有些瑟瑟发抖。她往楼上看了一眼,心想幸好厨房在楼上,刀具也在楼上,不然真要出事。
——然而季军走到季冬桐前面几步,俯身就拎了一个碎了半身扎人的空酒瓶;季冬桐两只手没法动,居然也咬了一块大块的碎玻璃片,嘴角被尖锐的玻璃边缘划得稀烂,血汹涌的往下淌,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季军,好像下一秒就要用嘴里这块玻璃把他脑袋从脖子上剜下来。夏美被吓住了,季军竟也看着有些犹豫,只有季冬桐不发一语,他是认真的。
然而这场命到底是没拼下去,因为楼上被季冬桐严严实实带着的门嘎吱一声响,一只刀刻一样宽而硬的手掌把它从里面推开。
陆锋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是第十章 内容。
陆锋醒了。
他光着上身——身上的衣服在处理伤口的时候为了方便就给季冬桐剪开了,变成了几片破布——只穿着一件裤子。他上半身有一半都裹着纱布,面容也透着一股杂糅着微妙不耐的疲惫,却自成一股气势,直接把对峙到近要沸腾的气氛镇压下来,像是带来了一阵冰。
陆锋将近一米九的身材,浑身上下都是肌r_ou_,两块胸肌好像穿了胸甲防弹衣,近乎苍白的肤色透出一种石雕般的冷硬。他的胳膊就有季冬桐大腿粗,肌r_ou_隆起的时候甚至还要更壮上一点,每块肌r_ou_都在骨头上贴合的恰到好处,让人一眼望过去就知道力量。那是含蓄于内的,因此也更摄人。虽然陆锋一身悍r_ou_有两百来斤,但楼梯板都是实的,踩上去不会嘎吱响。他是一路平稳地下来的,没发出多大声音,却像是每一步都踏在人心口似的,硬生生踏出了回响来,让人不敢轻易动弹。
他一直到了季冬桐面前,伸手把对方嘴上死咬的玻璃拿下来。季冬桐刚开始没反应过来,还咬着,被陆锋用一根手指探进去撬开了牙关才把东西弄出来。那玻璃碎片的边缘那么锋利,居然也没有划破他布满老茧的刚硬的手指。
陆锋也没去替季冬桐擦嘴边的血,轻松把玻璃扔到地上,“叮”的一声。这一声仿佛把在场傻愣的几个人同时惊醒,季冬桐抬头,夏美打了个抖,季军咂摸两下,猛地反应过来那两瓶酒去了哪里。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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