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来不及了,”赢凛的叹息转瞬淹没在呼啸的风雪里,他将身侧一柄长刀狠狠击过剑刃,发出清脆的金石之声。
众人都屏息看着他。
“都麻利点,”赢凛高声笑道:“都他妈岁数大了是大爷了吗?这么点路跑了三天了吧!”
底下人一听这话笑骂不止。
“将军,咱们这三天是连眼都没合啊,吃了点东西嚼了几块冰就上马继续走!”
“可不是!后面有几个弟兄跑着跑着,都掉下去了,得亏穿的厚,不然脑袋都碎了。”
“将军这么急着往梁都去,莫不是梁都还有相好的?”
“哎呦呦,造孽哦,这边挂着咱们三公子,那边还有相好的……”
赢凛笑着听他们埋怨了一会,表情很是柔和:“这次,是我对不住各位弟兄了……”
“将军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弟兄们这么多年跟你东奔西走,哪个后退过?”
赢凛清楚的很,这些人跟了他五年多了,有一部分活活烧死在淮灵关,据淮灵的人说,当时的战场如今已经种上了瓜果,年年都是丰收。还有一部分死在燕国往梁国来时的路上,散散落落,他来的路上已经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剩下的,一部分留在了敦弘守着他的心上人,还有一部分大年夜还跟他跑在路上,即将死在梁都朔方。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没见过多少钱,有一大部分的人还没有娶妻生子。死了也不会有谁伤心难过,也不会有人记得。
但这些人在喝酒喝多了也会难受的彻夜呕吐,也会有想家流泪的时候,尽管那个家的印象已经十分的模糊。也会受伤,也会流血,也会送命。
赢凛忍不住抹了抹脸,笑得眼眶都红了,骂道:“歇够了没有!走了走了!”
“走走走!”
“谁跑得慢吊尾回去让他请酒吃!”
“哈哈哈哈……”
一队人马疾驰而过,惊起了一两只停在干草堆里寻觅草籽的麻雀。那麻雀腾的一下飞得老高,又轻巧的落在树梢上望着那队人马远去的方向,不是很明白的歪了歪头。
梁国,敦弘。
“我一开始就不同意他下山来!非要折腾!非把自己往死路上推!”
“师父!您就少说两句吧……他这还没醒呢。”
“还有你!你说你带着个这么丑的傻子干什么!那个肇临哪去了?怎么不见你寻他回来?”
“我没找到他……又听说这里出事了……”
“行了行了,前辈你就别再说岑欢妹妹了吧,这么吵对子峪也不好不是么?”
“还有你这个女娃娃……”
“咳,也别说我。”
姬子峪觉得耳边嘈嘈杂杂的十分吵闹,喉间的血腥味还没有完全散去,勉勉强强睁开了眼睛,见一屋子的人正围着他吵闹不休,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喉咙却仿佛火烧一般疼痛。
秦易坐在他床边,安安静静的搅着碗里的药,见他睁开了眼睛,温声道:“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姬子峪睁着大眼睛摇了摇头,一群人见他醒了过来都围了过来。
白石黑着脸,将他的嘴掰开,道:“张嘴,啊——”
姬子峪:“……”
“嗯,喉咙肿了。”白石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萧脉撮了一把脸。
岑欢挤在一边紧张的看着他,后面还有一个黑乎乎的模糊影子正在嘿嘿傻笑。
姬子峪一下子就清醒了,指着岑欢身后道:“他!他!你……”
白石从善如流的捏住他的手指,敷衍道:“啊,对,没事,这个是你师妹新养的,来,把手放下吧。”
姬子峪默默的将手重新塞回了被子里。
白石絮絮叨叨的抱怨:“在门外面叫你好几声不答应,一进来还以为你为情自尽了,整个人面朝下趴在地上,被子上地上都是血,你要吓死人啊?”
姬子峪将头扭到一边去,不肯说话。
白石一看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还想再说几句。
“好了,他才醒,”秦易笑眯眯的推他道:“都出去吧,让他好好休息。”
白石见人家也没有理自己的意思,直接负气甩袖离开了。
岑欢也垂头丧气的跟着出去了,她其实是回来找肇临的。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肇临如果回来了,不一定会去找她,但一定会先来找赢凛。可没想肇临竟然一直都没有回来。
那傻子跟在岑欢身后,笑嘻嘻的看了一眼还躺在床上的姬子峪,也跟着走了。
萧脉站在他床头,见众人一个一个的走了出去,但看见姬子峪脸色惨白似乎还有些欲言又止。
“公子,”萧脉踌躇再三,还是忍不住说道:“临淄方向据敦弘不到十里,已经出现了燕军的影子,我们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我明白的,”姬子峪静静的看着床里侧答道:“一会在议事帐等我。”
萧脉松了一口气,连忙称是,躬身出了门。
萧脉心里其实没有多少把握,因为只要两军交战一次,对方就会明白,敦弘的守军已经所剩无几,如果赢凛没有守住梁都,带兵前来救济,那敦弘被破也是迟早的事。同样面临这种情况的还有燕国,如果聂雨霖没有杀了赢凛,经过长时间跋山涉水在雪地里消耗良久的燕军的下场并不会比梁军好上多少。
但双方都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很明白,但她不知道姬子峪明不明白。
这个经历颇为坎坷的皇子,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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