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不禁大感意外:“那边天寒地冻的,他们竟然不需要粮食和衣物?”
“不是不需要。”凤九卿解释道:“而是因为他们对庆人的印象并不好,宁愿主动抢,也不愿意被动接受我们庆人的赠予。”
“那我就好奇了。”楚宁追问道:“到底是以何物引得他们好感?”
在凤九卿离开之前,楚宁还特意让她多带了些衣物和粮食,为的就是过去刷好感度,却没想到竟没起到作用。
凤九卿喝了一口酒,说道:“是碳火炉。”
“诶?”楚宁一怔,随即笑道:“我竟然没想到这个……”
“是啊,我们当时也没想到。”凤九卿道:“因着天冷,当时随行的工匠便在营里用石头和泥砌了几个大碳火炉子,没日没夜的烧在那里……东胡人不会砌我们这种防风炉,埋在灰里的火种总是很容易熄灭,见我们这边的炉子一直燃着,便有些挨不住冻的人过来借火。当然,他们是很有骨气的,即使找我们借火,也不愿意白欠了情份。他们会扛一捆干柴,或者抬几根木柴过来……”
“用他们的说来法来讲,这叫换,是交易,货物离手,谁也不欠谁。”凤九卿歇了口气,继续说道:“最开始的时候是干柴换火种,后来牛羊就换饼子,换粮食,换咸r_ou_干,换衣服……”
谢云竹恍然大悟:“难怪你那副使带人赶着一大群牛羊马去财务那边放账,少说也有千来只吧?”
“差不多。”凤九卿点头道:“这么换来换去,那些牧民也就好相处了些,我当时还想着遣人回来传个信,让辽东派几个商队过去,却没想到慕容云戟就率兵杀了过来。”
趁着东胡与慕容云戟打得火热,凤九卿带着使团明里暗里帮了几个小忙,又将好感度刷起来了些,直到听说辽东战胜鲜卑,夺回了襄平等大片辽东辖地,她才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又聊了一些关于东胡的民生话题,引得沓老爷子大声感慨,原来不仅仅只是中原百姓水生火热,东胡也不妨多让,也需要拯救。
吃饱喝足,闲聊许久,等蒋文先和沓老爷子等人相继告辞走后,燕夫人留在最后,向楚宁问道:“难道鲜卑之事,就这样放着不管了?这回大战,实际阵斩伤亡尚不足两万,慕容云戟还有三万多兵马,宇文承边逃边收拢鲜卑逃兵,据说又凑齐万余部众,还有那个慕容延,我听毛贵说,他麾下也还有数千数兵……”
“燕前辈是在担心鲜卑反扑吗?”楚宁问道。
“是的,四五万鲜卑兵马不是个小数目,等他们再收拢些兵马,真要打回来,也是一场血战。”
“我明白燕前辈的意思。但是,有一点,燕前辈可能忘了。”
“嗯?何事?”
“我们是军人,不是屠夫。””楚宁轻声道:“军人,战场杀敌,天经地义,但追着丧家之犬,斩草除根,就有些太过了。”
燕夫人闻言,顿时一楞,随即心悦臣服,拜道:“还是使君心志坚定,败不妥,胜不骄,老身这一战下来,竟有飘飘然,竟忘了为何而战……”
小到赌.博,大到战争,赢或者胜利,总是会让人迷醉,燕夫人虽久经战场,但如此顺利到近乎轻易的战争,却也是第一次亲身经历,而这份轻易的胜利,竟让她有些忘乎所以。
等燕夫人走后,楚宁陪着白夙散步归来,终是忍不住主动开口:“阿夙难道也认为我不该这样放过鲜卑?”
“不,我并不这样认为。”白夙将外衫挂好,在楚宁旁边坐下,开烧水泡茶,边微微笑道:“相反,我很高兴,文和没有手执兵刀,对鲜卑赶尽杀绝。”
楚宁直接躺到白夙腿上,闭着眼睛问道:“为何?”
“布衣之怒,流血步五;天子一怒,浮尸百万。”白夙慢声说道:“文和能在手握重权,能在如此大势之下,对敌人也能记得‘仁义’……这说明文和是个真正的君子。”
“君子?我可当不起‘君子’二字。”楚宁不禁哂然一笑:“只是觉得,能少造些杀虐,便少些罢了,免得这些军卒杀起了兴,万一将来杀去中原去,遭难的还是华夏同胞……”
久经战争的人与久握重权的一样,都容易生出极端心理,造成不安于社会的负面影响。楚宁两世居高位,深知其中之危害,也正是因此,才会组建元老院,分散自己的权柄,避免自己独.裁。
现实不是,中的总裁皇帝王子可以任意妄为,可楚宁却不能——现在的九州政权还仅仅只是一个初生政权,理念、目标都还不够清晰,对政权内和政权外的人吸引力十分有限,还经不起太大的波折,她也只能以身作则,一步一步的慢慢往前走……至于能走到哪一步,其实楚宁自己也不知道。
“这就是了。”白夙停下手中的动作,低头看着楚宁:“这世间,有三样东西,总是会让人欲罢不能,一则钱,二则权,三则情。文和能赚钱,也会花钱,却从来都不把钱当作钱;文和居高位,握重权,却懂得放权,更知道控自己的权欲之心,怜悯天下百姓,如此还不算君子,那天下何人堪当君子?”
“……就阿夙你最会夸人,想我楚文和,钱和权皆不迷,却落到你手里,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楚宁拉过白夙的手,边摸着占便宜,边继续道:“其实,我也很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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