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自东莱而来,想必对那白氏女,知之甚详罢?”
寒暄完毕,酒过三巡,项枭直接将话语转到了正题。
那三个对视一眼,最后由段杰说道:“不敢说知之甚详,但料想这世间,除了她自己,大抵再无别人,能比在下知道更多了。”
“既然如此,你且说说,她是何来历?又如何起势?”
“东莱白氏,乃秦前商祖白圭之后裔。商祖白圭本是洛阳人,然,自秦前以来,天下屡经战乱,洛阳白氏的其中一支,便迁至东莱。”
“迁至东莱的白氏累年经商,积攒家财无算。”段杰道:“但白氏最近几代当家人,都无甚才能,只会败家耗财。”
便是因着白氏最近这几代人的没落,他们萧段二家,才会迅速发家,否则,萧家依然只是以海寇起家的寒门,甚至到他这一代,也不可能混上督邮的官职。
“然,二十多年前,白无晦却横空出世。虽被嫡母发卖,却不知遇上何机缘,学得一生本事回来,接掌白氏所余不多的家业,让白氏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就挤身东莱富贾之列。”
“段小兄弟,你说的这些,当今天下几人不晓?”项枭却听得不满意了,摇头道:“就比如老夫,还知道那辽东女郡守与她关系匪浅。”
“那在下就说一些,项前辈不知道的。”段杰深吸一口气,随即道:“前年冬季,有海寇登岸肆虐黄县百姓。”
“这个,老夫也知晓。”项枭不以为然道:“听说那年,辽东女郡守还只是个陪戎校尉。”
“是,当时辽东女郡守还仅仅只是个陪戎校尉,麾下兵不过千,但她却接连大战,击溃了数千之众的海寇。”段杰看向项枭,问道:“项前辈难道不觉得此事颇为蹊跷吗?”
“唔……”项枭想了想,点头道:“听你说这么说,倒是觉得有些蹊跷了。”
“是很蹊跷,因为,当时的陪戎校尉身后,就藏着这白氏之女——白无晦。”段杰道:“白无晦不但知道海寇人数众多,还故意设下计谋,让对方分兵而行,个个击破;甚至大开县城城门,故意诱骗海寇上当……当时白无晦之步步谋算,如今在下说来仍然胆寒,此女之谋,深若渊海!一如今日,她在长安设下惊天赌局,其所谋之深,常人难测也!”
虽然段杰并没太过细说当初黄县旧事,但他提到了如今长安城最惹人注目的赌局,项枭不禁心中一动,追问道:“难道段小兄弟,知道她所谋何者?”
段杰深吸一口气,以指蘸着酒水,在桌面上写下了几个字,项枭见之,面色大变,接连追问数语,随即便迅速离去,面见李绍。
李绍很快便召见了段杰等人,没多时便带着人手离府,直赴皇宫,求见帝君。
顾文雄刚从皇宫出来,与李绍擦肩而过,他又一次向帝君请退,但帝君仍然挽留。
只是挽留,却没授予新官职。
回到府门外,便见老妻正候在中门外,连忙揉揉脸,让自己换了个好些的脸色,这才走近,搀扶道:“天色渐冷,自己的身子骨又不好,怎的还在这里来候着?”
顾文雄的正妻是张氏的嫡次女,家世好,教养也不错,知书识礼,与顾文雄成亲多年,过得颇为和乐,即便因着自己连生两位嫡子伤了身,但也主动为顾文雄纳了三房美妾,让顾文雄对她越发敬重。
“夫君在外头奔波忙碌,妾身什么忙都帮不上,便只能在这候着,同夫君走上一程。”
“好,这一程,为夫陪着细君一起走。”
屏退随从和候在旁的妾侍,顾文雄扶着张氏慢步回房,边走边小声说道:“为夫今次向帝君请辞,依然未曾得到应充。”
“帝君与袁氏之间越发紧张,他自是不会让顾家在此时抽身。”张氏道:“夫君不妨多往宫里跑上几趟,将我顾氏的态度表明出来……”
“帝君不信,表明又有何用?”
“是这个说法。”张氏叹道:“趟若当年霜儿未曾胡闹,我顾氏一脉,又怎会陷入此等困境?”
张氏所说的小霜,便是顾文雄的妹妹,顾氏这一辈唯一的嫡女。
当时,霍家已被除去,燕家正与袁氏争权,也正是袁氏最得帝君重用之时。如顾家在那时将嫡女送进宫中,不但可以为帝君所用,更可以在朝中与袁氏争锋,袁氏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把持朝堂。
当时帝君也是愿意的,但奈何那时顾老太公宠女,不愿让她入宫受苦,便为其选了当时尚无婚配的宋王。
倘若当年顾云霜嫁给了帝君最信重的宋王,为宋王诞下嫡子,帝君怎么也会看在宋王的面子上,优待顾家几分。
可惜,顾云霜却对这门亲事极力反对,甚至甘愿毁弃名节逃婚,也不愿嫁入宋王府。
想到这此旧事,顾文雄也忍不住叹息:“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霜儿身在何方,过得怎样……大概是对我这兄长恨之入骨了罢,这才狠心多年不递个音讯回来。”
“夫君当年也是迫不得已。”张氏劝道:“那时阿翁已去,顾氏子嗣单薄,夫君又在朝中立足未稳……”
夫妻两说着,相视一眼,双双一声叹息。
正在这时,忽听门外侍者来报,道是有人递了一封信函到门房,道是呈给顾文雄大将军亲启。
张氏看了顾文雄一眼,以眼神阻止,自己把信接了过来。
信中寥寥数语,所写之事,却惊人至极,张氏一眼之下未急细看,抬头便喝退那送信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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