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抹汗道:“公子,大丧期间,百日禁乐。”
李克道:“我刚才明明听见姑娘的声音了,他们在房里干什么?”
周容讫道:“坐着聊天。”
“……”
【三十二】
如果是坐着聊天,断然没有单独行动的道理。李克不得不改变计划:“那就,吃饭罢。”
老鸨将他们引到厅前,这青楼好歹比别处酒肆多了一抹艳色,每张桌旁都有美人或站或坐,帮着斟酒助兴。宾客中既有世族打扮的,也有江湖人士,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拉着美人谈笑风生。
李克夹了两口菜,正暗暗寻摸着脱身之机,就有机会找到了眼前。
只见一个阔少装扮的胖子面色酡红,踉跄着走过来,不由分说拉住李克的手,还在他手背上摸了几把:“柳公子,好久不见啊!”
“……”
李克震惊地看着周容讫。
周容讫垂着眼喝酒。
阔少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听你吹笛呀?”
李克道:“……你认错人了。”
阔少脖子一抻,将脸凑到李克咫尺之距,与他大眼瞪小眼,一股酒气直冲李克鼻端:“怎么会认错,柳公子这张脸儿谁会认错呀?”说着自己哈哈乐了起来。
李克更加震惊地看着周容讫。
这柳温仲还真是这种身份啊!
【三十三】
李克心中盘算着直接跟这阔少跑路的可能性,止不住地偷眼观察周容讫。
周容讫一身便装,浑身上下没一件显露身份的配饰。阔少醉得眼神也散了,迷迷糊糊问道:“这是你朋友啊?怎么没见过?”说着就要去拉周容讫的手。
暗卫的手刚按到刀柄上,便被周容讫一个眼神制住了。
王府有王府的颜面,不方便在这种场合亮身份。
李克觉得机不可失,急中生智抢先抓住阔少的手,赔笑道:“这位……爷,这个人可万万摸不得。”
没想到挑拨未成功,阔少反而惊喜地看着他:“哟,柳公子今儿个转性了?”
“……”
周容讫面无表情道:“吴二少爷。”
阔少道:“咦,你认识我爹?”
周容讫道:“算是故交。”
阔少眯眼打量他几下,依旧没看出这人的来头,哼哼着问:“兄台贵姓?”
周容讫委婉地提示道:“免贵,姓容。”
阔少眨眨眼,没反应过来。
阔少道:“本少想请柳公子去喝杯酒,兄台不会介意罢?”
周容讫道:“介意。”
“……”
【三十四】
阔少道:“嚯!来人!”
“呼啦”一下围上来七八个侍从。阔少一把拉起李克,李克假装脚下不稳,顺势躲到了他身后。
李克在意念里摇着小旗:快打起来!干翻他们!
阔少的侍从亮出了兵刃!
阔少的侍从冲上前去!
阔少的侍从趴下了。
【三十五】
“……”
周容讫缓缓起身上前,从呆若木j-i的阔少手中牵走了李克。
周容讫的指尖冰凉冰凉的,李克一个激灵,就发觉周容讫正牵着自己向外走。
李克一阵恶寒,忽然注意到了阔少暴怒却不敢发作的表情。
李克思绪飞转,“刷”地抱住了周容讫的胳膊。
周容讫看了他一眼。
李克嘹亮地道:“主子!谢主子相救!主子最腻害!主子么么哒!”
“……”
周容讫任由他抱着胳膊,不紧不慢地走出了大门,身后传来阔少的狂吼:“你等着我告诉我爹!”
李克心道:对!快告诉你爹!让你爹来踏平豫王府!
便听周容讫在耳边似笑非笑道:“你知道他爹是谁么?”
“……”
李克道:“谁?”
周容讫道:“我手下的手下。”
“……”
李克道:“嘤。”
【三十六】
李克道:“你跟柳温仲是什么关系?”
周容讫道:“君子之交。”
李克道:“呵呵。”
【三十七】
李克道:“他死时你怎么那么淡定?”
周容讫道:“大悲无泪,大悟无言。”
李克道:“呵呵。”
【三十八】
李克道:“我跟你的侍从打听过,看样子,你的侍从还不知道你俩的‘君子之交’罢?”
“……”
周容讫的眼角抽了抽。
李克突然发现自己抓住了他的软肋,加上求生不得,顿时恶向胆别生,仗着周容讫现在还不能杀自己,站在大街上嘹亮地道:“主子!我要买新衣!”
周容讫看着他。
周容讫道:“买。”
“……”
【三十九】
李克道:“主子我要吃糖人!”
周容讫道:“买。”
李克道:“主子真好!主子我喂你!啊——”
周容讫面无表情地张开嘴。
“……”
【四十】
李克道:“主子我要听戏。”
周容讫道:“大丧,戏棚子都关了。”
李克道:“那我唱给你听。”
周容讫道:“唱罢。”
李克开口嚎道:“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四周行人侧目纷纷。
周容讫又笑了。他的笑法很神经质,不知是笑还是哭。
周容讫道:“活那么久有何意义?亲故儿孙都死了,留一个孤家寡人守墓么?”
李克道:“你说的有道理。但与活两个月相比,我还是更想活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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