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愈发下朝后不见踪影。梁如雪与苏相宜关切地探望了彼此,又舒心地发现彼此不是那个缠着萧辰的人。
至于那日进献的舞姬,据说是好好的一人在北辰殿里发了疯,夜里冲出去被侍卫当成刺客,当场死在了刀下。一块白布盖了抬出去,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样。
苏相宜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之后,才探听到了一点消息,据说是生病的人奄奄一息,萧辰几乎彻夜不眠地照料着,却无一人看见那生病之人的脸。
除了沉月宫里的那个还有谁?苏相宜心里冷笑,没想到是个病秧子,可就这么个晦气的病秧子也要独占着皇帝的宠爱!苏相宜银牙咬碎,一拂手绢,对梁如雪道:“开春便是秀女大选了吧,臣妾与昭仪很快就是旧人了。昭仪甘心吗?”
梁如雪笑笑,眉头皱得更紧,罕见地一字未发。
萧湛半昏迷半沉睡地几日后,终于能下床了。他裹着雪裘,捧着滚热的参汤,视线缓缓地扫过窗棂,落回金丝绣帐的床榻上。一截大红宫锦随即映入了眼帘,萧湛盯着那如血的颜色,慢慢睁大了眼睛,那夜如蛆附骨的折磨与身不由己的濒死回忆一刹那涌进了脑海,沙哑卑微的求饶混合着破碎的呻吟响起来,那是他自己……
参汤碗啪地砸在了地上,他不可抑制地发起抖来,捂着耳朵蹲在了地上。
“公子!您怎么了,奴婢马上去请太医!”宫人压低慌乱的声音,立刻收拾了碎片,把他扶起来。
萧湛一下子抽出胳膊,跌坐在床上,喃喃道:“别去……不要去……我没有事……”他紧紧抓住床沿,又突然站起来:“我要回沉月宫……”
“这……”宫人为难地互看了一眼,“公子稍等,奴婢们先去禀告陛下。”
沉月宫不也是萧辰的吗,这么几步路,他又逃不了……他为什么还活着,他竟然还这么活着?萧湛眼神恍惚,却清楚地道:“我去拿一样东西,很快会回来的,只是拿一样东西……”
“奴婢记下了,”一个宫人随即去了。
萧湛头脑混乱,各种念头与声音充斥着脑海,然而他面上冷静又沉寂,端坐着一动不动。
宫人没用多久便回来了,福了福身:“陛下一时抽不开身,吩咐了付将军送公子回去。”
她话音刚落,萧湛便起来往外面去,他脚步虚浮,甚至扶着门框站了一会儿才继续往外走。正下着雪,风把雪花卷起来,如一只巨手抛洒向人间,遮盖住了金顶琉璃瓦,映照了朱红深宫墙。漫天纷纷扬扬的白絮翻滚着,静谧无声。
付青撑一把伞挡在了萧湛头顶,扶了一把萧湛踉跄的身体:“……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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