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临川低头看了一会儿,白色药片伶仃地躺在他手心,普通而又渺小,甚至面上的锡纸还沾了一小点泥。但莫名的,心中微微一动,仿佛厚厚的冰层下,有缓慢的水流汩汩流淌。
他若无其事地把药片放在裤兜里,“我回家就吃行了吧。”
“不行,现在就吃。”深知易临川扯谎当吃饭的性格,叶酩警惕地看着他。
易临川无奈地叹气,早知道平日里就注意点不忽悠他忽悠得这么狠了。
“那医生一看就知道是个庸医,你放心我吃这药吗?反正我是不放心的。”
“这……”叶酩一愣,觉得易临川说得很有道理,“那怎么办?”
“我们快点回家,我回去睡下就好了。”易临川揽着叶酩的肩,拐着人往教室走。
“叶酩,你近视吗?”
“有一点,怎么了?”叶酩近视不深,除了上课平时都是不戴眼镜的。
“没什么,下次少往草丛里走。”
两人到了教室的时候,叶酩终于想出解决的办法,“要不这样,你去我家吧,我家有医生。”
“不去。”
“为什么?”叶酩已经背好了自,又一把夺过易临川正要背,挂在了自己身上。
手忽然一空,易临川浑身无力也懒得为这事争,只是率先走出了教室,“天晚了,该回家了。”
他们刚走出校门,就看见有辆黑色的小轿车孤零零地停在一旁,车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向他俩走来。
“少爷。”中年男人对叶酩恭声道。
“李叔你怎么来了?”
“少爷太晚没回去,我有点担心就来了。”
叶酩点了点头,拽过一旁正准备开溜的易临川塞进后座,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对李叔解释:“这是我同学,他不舒服,我想把他带回去给阿姨看看。”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通过车内后视镜打量了易临川一眼,友善地笑了一下,启动了引擎。
见木已成舟,易临川只好瞪了叶酩一眼,却也没再说什么。
叶家的屋邸明显地又中西掺杂风格,主建筑还是古朴的斜飞屋檐,但离主建筑稍远些的地段已经修了几栋小洋房,园拱形的窗下种植了丛丛低矮灌木,转角石砌层层叠叠。
叶酩让家庭医生给易临川看了看,结论是体虚,然后开了一盒药剂,嘱咐易临川平时多注意。易临川随意地点了点头。
李叔送易临川回家,叶酩也要求跟着去,问易临川他家住哪。易临川随口应了他一句山里,然后对李叔报了一个地点。
李叔点点头,待后座的两人坐稳,发动了引擎。路两旁的树瞬间接近又瞬间远离,不久车就停了下来,三人依次下了车。
“你家住这儿?”易临川好奇地看了看四周,他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他们现在站在这个城市最边缘的城郊,这里跟旧社会的乡村没两样,密密麻麻的低矮平房散乱地排布,门前架起竹竿,上面晾晒着布料样式颜色都十分朴素的衣服,房角有潮s-hi的青苔。放眼望去,远处山峦绵延起伏。
“不是。”易临川摇摇头,“送到这里就行了,剩下的我自己走回去。”
“不行,万一你又晕了怎么办?我一定亲自要把你送到家。”叶酩很坚持。
叶酩的执拗易临川今天也是彻底领教到了,不欲多言,只是道:“接下来的路车开不进去,只能走路,如果你还是坚持,那随你。”
叶酩急忙点头,跟着易临川往前走,李叔在身后两步远的距离跟着。
易临川熟练地穿过居民房,走进夜市,在一个摊子上停了下来。摆摊的大婶看见易临川三人,对他们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小川带同学来玩吗?”边说边从一旁的挂网取下三个素白的纸灯笼递了过去,易临川笑着道了谢,把灯笼分给叶酩和李叔,然后和大婶道别,继续往前走。叶酩也跟大婶道谢,然后追上了易临川。
天色已晚,四下一片昏暗,这偏僻的地方没有路灯,三人依靠手中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芒映照脚下的路。沿着一条狭长的小径走了一段距离,然后走过一个拐角,一条两人宽的长石梯就出现在三人面前。这条蜿蜒曲折的石梯通往山上,两侧有半人高的粗陋石雕围栏,不平整的石阶缝隙冒出些许青苔,因为多日梅雨,低洼处蓄了些积水。
叶酩忽然想起之前易临川回他的那句山里,心下微微一动。
原来他真的住在山里。
石阶s-hi滑,叶酩这一走神马上一个趔趄就要摔倒,此时一只手正好伸过来稳稳地扶住了他。叶酩一抬头,正好对上易临川的眼睛。
昏暗的光芒柔和了脸庞的轮廓,一根根修长分明的眼睫下,黑嗔嗔的眼眸望着他,暖黄色的灯光映在眼底。
噗通……
噗通……
心底忽然泛起一片温柔的悸动。
“小心。”易临川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叶酩走上一级石阶与他并肩,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踏上最后一阶石梯,易临川领着走了一条小路。三人沉默地走了很久,久到叶酩开始怀疑易临川是不是领错路了的时候,易临川忽然出声:“到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栋古雅的屋子,分成了上下两层,斜斜的屋檐仍未干透,偶尔滑过一两滴水珠,上层两侧摆放着镂空屏风,中间垂着竹帘,帘后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三人走到门前,还没等易临川掏出钥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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