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小火碰到地面之后似乎有点生气,发出了“噗嗤”的爆裂声,刚刚还威风凛凛在抖毛的巨虎猛地抬起了前爪,虚虚在空中抓了几下,像只被调戏了的猫咪,看起来极其蠢。
“那是什么东西?石头活了?!”柏舒带着一身没有抖擞干净的j-i皮疙瘩迅速站到薛半夏身边,并肩而立。
“都说了是帮我们破阵的大好人啊。”话虽这么说,薛半夏还是下意识推着柏舒的肩膀往后退了一步,刚好挡住柏舒一半身型。
说话间那根带着火焰的枯枝突然熄灭,随之而来是一声尖锐的口哨,昏暗间那石虎再次动了。
薛半夏同时伸出脚一勾一挑,让倚在树边的碎琼稳稳落在手里,转手交给柏舒,另一只手往下一按,柏舒被按坐在地上。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柏舒只能抱住碎琼坐在原地等待,在突然暗下来的火焰旁等待已经幽灵一般消失的薛半夏。
愿他归来无恙。
世人有言:龙从云,虎从风。
那灰白色的巨虎用和其体型完全相悖的速度,近乎闪电般地消失在草丛中。
一道疾风穿c-h-a在草丛中,黑影白影交替,霎时间分不清哪里是风,哪里是虎。
石头化为猛兽?还要在夜里跟我比速度?
薛半夏追寻着那只老虎在丛林中起起落落,仿佛融于夜色之中的穿云燕,随后勾起嘴角咬住一根细长的月香茅,落地无声,踏草无痕。
好久没遇到这种有趣的事情了。
***
薛半夏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一直未归。
柏舒蹲在火堆前,他要保证这堆火一直不灭才行。
“接住!”只听一声急促的呼唤,柏舒根本没听出这不是薛半夏的声音,便下意识放下碎琼伸出双手。
圆溜溜热乎乎的一团东西。
那东西像是有千斤重碰到他手掌的一刻,柏舒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狠狠一哆嗦,那东西立刻从他手中沉下,怎么都捞不起来,一声闷响之后掉在了地上。
双手还悬在半空,粘稠的液体涂在了手心,有些温热,又有些透骨寒冷。
那是一个人的头颅,七窍流血的头颅。
这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谁?
脑子里嗡的一声响。
柏舒看着那颗头,他双眼不可置信地圆瞪着,平日里嚣张的气息随着血气空气中蒸发消散,只剩下j-i,ng致的五官在火焰中扭曲。
这是…
“老…”
他的声音被哽在喉咙中,无法再说出一个字。
穿过树林的风声,叶片的摩擦声,越来越大。
可是柏舒像是失聪了,什么都听不见。
静默,长时间的静默。
柏舒的后槽牙紧紧咬在了一起,心脏死一般沉寂,他几乎觉得自己会窒息在这里。
黑夜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兽,开始变得狂躁起来。
据说死休地里的生物闻不得人类的血味儿,再和善的东西都会一点就着,立马从胆小到挖坑自埋的胆小鬼变成无惧天地的嗜血之兽。
这一刻,沉睡着的飞禽走兽似乎都在人头落地的一瞬间清醒过来,朝着火堆的方向侵袭而来。
禽类翅膀在空气中的震动,爬行类在草丛中的穿行,无数嘶鸣吼叫尖啸鬼泣充斥在柏舒的耳中。
一双双金黄、碧绿、幽蓝、血红的眼睛在周遭睁开,qín_shòu类特有的腥臊气味弥漫着。
柏舒默默弯下腰,像宝贝一样重新捧起了那颗头颅,轻轻拂去其脸上的灰尘与血痕,扯下半幅袖子抱起了它,郑重地抱在怀里。
然后抬头!恶狠狠地看着地道的方向。
既然他都不在了,我要这好好先生的伪装作甚!
一匹失去了所有同伴的孤狼,没必要再藏起真实的自己。
“我从来不信世界上有什么人可以杀掉他,除非是妖魔鬼怪。可就算你们是妖魔鬼怪,就算搭进我的性命,我也要拔掉你们的牙,砍掉你们的爪,捅穿你们的心脏,撕烂你们的躯体,为他复仇!”
柏舒冰凉地手握住了碎琼的剑柄,皮肤下面的血却沸腾叫嚣着。
他知道就算他□□,这把剑也只会是一把开不了锋的废铁,但是他不想放开,也不能放开。
他的剑,理应为他复仇才是。
“铮!”
湛蓝色的剑体骤然出鞘,他挥剑指向前方,如一个永不放弃的铁血战士。
什么都没有发生,浮生林里的生灵像是在耻笑柏舒一样发出“桀桀”的嘲笑声。
柏舒一咬牙,朝着那地道飞奔而去。
所有的异象都是从地道上的石头成活兽开始,管他娘的有什么鬼怪,先砍了再说!
碎琼隐隐出现了血光,那是灵剑饮尽千人血后的恶果。
灵剑这些年跟着极端的薛半夏杀了太多人,人和剑都快要支撑不住死亡带来的崩坏,入魔是迟早的事。
他们此行本就是为了寻找让灵剑恢复正常的方法,可是薛半夏已经死去,碎琼是否也要跟随呢?
柏舒用尽全力举起了那柄重剑,挥起的一瞬间感觉手臂都快脱臼,可是他不能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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