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的表情狰狞,牙齿磕磕作响。
薛藏雪搭上他的脉门,果不其然,白发的经脉已经全部融掉无法再续。
“让我救你!”
白发语气哀怨:“你怎么能扔下我。”
薛藏雪还未回答,又见白发眼中流出了血泪,他嘶吼道:“不准走!除非你杀了我!”
薛藏雪心中绞痛。
这些年来外面时光如何他不清楚,但在离乡之中,这无比长的岁月,只有这个老人和那只秃毛雕陪伴着他,这个老人已经不仅仅是他的良师益友,也是他最亲的家人。
抚摸着白发的额头,轻轻拭去他的泪水,薛藏雪道歉:“对不起,我应该一直呆在你身边的,我是药儡,应该由我来试如何更改经脉走向。”
听到药儡两个字,白发眼神忽然清明,道:“小子,我说过多少次了,你不是药儡,你的灵魂是活生生的人啊!你要随时记得!”
薛藏雪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闭上眼睛也止不住。
“你有本事杀了我啊。”白发吼道。
“不,不,我不能。”
他又开始呜咽着乞求:“你忍心看我这样分不清自己是谁疯下去么?给我一剑!让我在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死吧!”
那把生锈的铁剑,唯剑柄被被磨得光亮无比的铁剑被白发塞进了薛藏雪的手中。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已经救不回来了。但是我刚才发现了一种方法,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像我的病症,你在他的经脉完全断掉之前,封住他的所有x,ue位,你依照你的经脉走向设阵,再从顶部输入真气,上下贯通,是有机会救活他,并且为他重塑经脉的!”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一开始我觉得我可以啊,哈哈。啊!杀了我,我好痛苦!”
老人的脸上青红变更,手臂不断挥舞,在碰到薛藏雪手臂之后将指甲狠狠地抠进了薛藏雪的皮肤里,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捅。
薛藏雪闭上眼睛,终于将扎在了白发的胸口。
剑穿过他破旧棉衣的触感,穿过他松弛皮肤的触感,穿过他血r_ou_心脏的触感,在黑暗的空间里尤为明显。
他咬紧了牙关,那把剑就像c-h-a在自己心口一样难受,一腔血冰冷刺骨,泠冰爬上了心脏,一点一点冻结那颗要拯救世界的仁心。
“你终于杀人啦!”
白发又清醒过来,看着胸口的剑。
“我就是要让你杀我,丢开你行医救世那一套狗屁不通的道理!”
如果世界上存在回光返照,那么此时的白发大概是在这个状态。他的样子非常正常,并没有丝毫走火入魔的迹象,一切都像是平时两人在研究报点的时候那样随意。
白发笑起来:“薛藏雪,从此你将背负这一刻的悔恨,心念不够澄澈的人永远无法再回离乡,你中计啦!”
薛藏雪心中一痛,那把剑顺势而出,鲜血喷了他一脸,几乎把他烫伤。
一瞬间他似乎聋了瞎了哑了,脑子里一阵奇怪的鸣响,以至于他听到了他轻声说的最后一句呢喃却没有装进脑子。
他说,出去吧,学得自在些。
如果不杀人,薛藏雪永远无法脱出那个没有仁心,想要救赎,却无法救赎的怪圈,所以到最后白发利用了自己的死亡,推他一把。
他成功了,所以他死了。
尸体僵硬,铁青的脸色,空洞的双眼,张扬的胡须,含笑的嘴角。
他追求医学至高的一生结束了,可是到最后谁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想明白了,当年到底该不该去偷书,该不该逃走。
但那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这个又是儿子又是女儿一般的孩子找到他的未来,别被困在这个地方,别再因为家族灌下的那些理念将自己困在救死扶伤的梦境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擅长和不擅长,人生短短几十年,为了别人而过,太痛苦了。
从此,灵犀大陆,会少一个医术高明却永远不爱世人的医师,多一个行走于暗夜,锄强扶弱,却爱着这片大陆的侠客。
***
五更亭外的原野上微光一闪,薛藏雪放空的眼神也跟着一闪。
“你们终于到了,身上有吃的么?”
冷天出门她其实很习惯,但长时间不吃东西还是非常不舒服的。
原本空荡荡的亭子周围,几个藏在树丛中的黑色身影听见这话几乎凝在原地。
“说你们七个呢,以为不动我就看不见你们?带吃的没?”
“霜色无颜面,六出飞花步,你是公子无颜?”一个声音遥遥传来。
“好怕你们认不出我来,毕竟我这些年都在休息。”
化名为夏兰的薛藏雪终于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被人认出的感觉真好。
“认出了又如何,江湖早已不是你所在的江湖。”那人声音里隐隐有些得意。
“哦?怎么说?”
薛藏雪挑眉,难道自己当年千辛万苦留下的浴血修罗的名字,就这么几年就不被人所待见了?
“衡东一战之后,你公子无颜的名声确实是最高的,连带中原四杰的名声都彻底拔高了不少,江湖上关于你的传闻连话本都写不完。”
“不错。”
那场聚会的确实是一场中原武林多少年来难得的盛景。
四张梨花木雕花椅子排在年轻一辈的最前面,公子无颜居首,坐姿端正,虽然没有取下面具,但他微微侧头时可以看到他的目光清澈透明,坚定无比,与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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