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似乎是真的生气了,抓起了陈潇丢在洗手间里,把门从外面锁上。
洗手间的灯很高,陈潇怎么跳也抓不到,只能待在漆黑里喵喵地叫,不停地挠门。开始的时候他心里有气,叫声还像示威似的,到后来,他的叫声越发地沙哑凄惨起来。隐约地,陈潇听到了一声关门的声音,东方大概又出去喝酒了。
陈潇不再白费力气,蜷缩在角落里,瞪大了眼睛,猫的视力能够看清黑暗中的一些东西,可是这幽闭的狭小空间还是让他害怕。
是的,害怕……
陈潇虽然二十多岁,看来冷漠,天不怕地不怕,却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弱点。
害怕打针、害怕黑暗,没有安全感,每次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他都要开着灯睡觉。
重新回到了黑暗中,很多事情从陈潇的记忆深处浮了上来。
沉默了片刻,他又开始数数,喵……喵……从一数到一百,再数回来,小时候被父亲关在屋子里,害怕得厉害的时候就这么做。
他记得小时候,母亲很美丽很慈祥,后来四岁的时候,母亲生病死了,就是从那时候起,父亲开始酗酒,每次喝了酒就开始责骂他,把他关到小黑屋里去。到最后,父亲也死了。
他来到了祖父的身边,祖父是个冰冷而严格的老人,他对他的要求只有一个:孩子,你要守住这份家产。
后来上了学,他总是孤独地站在角落,看着别的孩子们嬉戏玩耍。他曾无数次地想着要伸出手,但是又不敢,有一次他终于鼓起勇气,可是只换来其他孩子的捉弄。
「我们不带你玩。」孩子们嬉笑着跑开了。
长大了,他就再没有给别人甩开他的机会,每一次都是他高傲地把别人甩到身后。祖父死后,他继承了家产,而且把生意越做越大。
他足够努力也足够出色,可是心里却永远地缺了一块。
那时候,他以为他是个神。青年才俊、千万家产,身边无数的爱慕者围绕着,还有那些称赞的话语,别人都需要仰仗着他来活。
他活得随性,牵谁的手都是那人的殊荣;放开,是他的特权。
还记得有一次,开除一个不负责任的属下的时候,那人狠狠地回头指着他说:「陈潇,做人不能太绝!」
果然,现在他失踪了,一切好像是过去的报应。
没有人会去着急、没有人会去追查、没有人会去询问,那些受过他苛责的属下和仇家们还会开欢庆会吧?他曾经答应祖父要守住祖业,而今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东西被别人拿去。
地球没了谁不转啊!
他觉得自己很优秀,却忽视了身边最重要的东西。他很早就没了亲人,后来一直没有朋友,女朋友都是玩、睡了几次就都分手,还都是他甩人家。
就连他唯一能够稍微信任的宋程——那个他一手栽培起来的年轻人,也只不过是因为利益受到了损害才这么着急他回去。
事到如今,陈潇才发现自己的缺点不少,他自私、自利、心眼小、待人冷漠、睚眦必报。
作为一个人,他太失败了。
黑暗中,陈潇的眼睛眨着,然后就s-hi润了,泪水顺着眼睛流下来,然后再干掉,把毛都黏在一起。
不记得数到多少,门突然开了。
陈潇的耳朵一竖,站了起来。
东方把门打开得更大些,俯视着他。
陈潇的尾巴垂了下来,低着头从门缝里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黑暗把他的所有骄傲都抽空了。
满身酒气的东方伸手把陈潇托起,一侧头,陈潇看到他手上伤口的地方贴了一块ok绷。
「你小子,这回老实了吧?」东方捏了捏陈潇的耳朵。语气里没有责怪,只有宠溺。
这一次陈潇没有躲也没有反抗,也没觉得肮脏,就算是个同志又怎样?
他遇到的所有人里,面前的这一个是对他最好的了,没有虚情假意,没有任何的企图。他只是把他当作一只猫,一只宠物来宠爱。
「以后要乖乖听话。」东方说着话把陈潇的毛一阵乱揉。
躺在东方的怀里,陈潇却更加地伤感,看来是因为他做人实在太失败,所以老天才来罚他做一只猫。如果这就是命运,那就在找到恢复的方法前,安心地做只别人的宠物吧。
经过了这次教训,陈潇温顺了好几天,两个人的关系也缓和了,甚至比以前还要好。
随着腿伤逐渐转好,陈潇女王的本性又逐渐显露得更加明显。没事就在床头来回地蹓跶,好像在巡逻一般。
这时候正是春初,天气却又突然变冷,晚上的气温不到十度。
陈潇虽然长了一身的毛,但是之前因为治伤被剃去了不少,晚上睡觉躺在盒子里冻得直哆嗦。这一晚,他爬起来去洗手间嘘嘘完毕,迷迷糊糊地就爬上了东方的床,床垫很软,被窝很暖,他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继续睡觉。
半夜里,东方一个翻身,习惯性地一伸腿,就把陈潇踹了下去。
陈潇嗷的一声惨叫,落在地上,好梦醒了,转动着耳朵整理着思路。
东方也被他吵醒,打开了灯,一人一猫就这么对视了三秒钟。
到最后陈潇有些丧气地喵了一声,夹了尾巴往盒子里面走去。
东方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拍了拍身边的床。
陈潇一下子开心起来,蹭地蹦上了床,把身子圈成一个圈,开心地睡了。
从那日起,他就赖在了床上,怎么赶也赶不走。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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