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不管放在哪里来讲,都是重了的,陈韫玉一听就两眼发酸,忍不住抓了他一把,在他蜷腿痛呼时骂道:“你把我当什么了?这是你现在该说的话吗!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在乎你,非要说这些话来伤我……你是不是非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才行……你简直,简直就不是个东西!”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就滴了下来,满心满眼尽是毫不掩饰的委屈。
他的眼泪他的质问都让他心碎,可他却没有动——原来自己这么卑鄙。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原来大夏给他的不仅是一个至高无上的虚名,还有一个随时能够后退的余地……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无家可归,就逼着陈韫玉承认他非自己不可;他不愿承认自己已经无路可走,就逼着陈韫玉不住迁就自己……
突然陈韫玉捡起地上的衣裳一件一件穿好,将薄毯留给他,带着长剑和几本书就走了,连头都没有回。
他恐慌,害怕,可终究没有追,这个人,他这么的好……
再没有哪一刻他如此清晰的知道,知道原来自己这么的需要他,需要他的安慰,需要他的关怀,需要他的怀抱他的体温……而自己这一句句带刺的话只是为了证明一件事——哪怕自己一无所有,哪怕自己一无是处,这个人也会不离不弃……
可他同时也希望他走……他不愿让他看到如此无能为力狼狈不堪的自己……
原来一个人竟真的能够自相矛盾到如此可笑的地步……
往火堆旁凑了凑,他有些冷,慢慢伸出食指在微弱的火苗上探了探,果然还是没有感觉,这么多天过去,他还是感觉不到痛,他的内心一片荒芜,寸草不生……火光里,过往月余的生活走马观花一样从他眼前闪过,秦将军……李斯……王卫……那些跟着他回来的士兵,屏东镇上的村民,这一切的一切,最后除了几座孤坟,什么都没有……而他像一个局外人,他人的悲伤,痛苦,无奈,他全都感觉不到……
这样的自己,又凭什么占用这个人这么珍贵的一颗心……
可他又真的很难受,难受的简直快要死了……
低头闭着眼,把头靠在膝盖上,他的眼泪终于无声地流了下来,如果感觉不到痛苦,那就哭吧……起码能将这一腔情绪开个口,将一腔苦水倒干,再将心湖上锁……他不想再故作坚强,不想再假装自己能将一切看淡,也不想再骗陈韫玉自己已经好了……
而陈韫玉就在不远处,靠在一棵树旁望着他孤单消瘦的背影,这个人,他笑的时候明明灿烂又耀眼,可他哭的时候却没有声音,寂静的让人心疼……
他是习惯了吗?习惯没有人同他说话,没有人帮他开解,习惯自我消化每一件事,好的坏的,开心的难受的,痛苦的惊喜的……习惯自己取悦自己,习惯将别人喜欢的一面表现出来……习惯豁达,习惯开朗,习惯善解人意……
可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啊……
他想起那天晚上这个人的一滴眼泪,那估计已是他对自己最大限度的毫无保留……他是把自己放在了心上的,他只是不懂怎么表达悲伤……
“雁迟……”他轻声唤了一声他。
凌雁迟猛然一僵,抬头几乎有些茫然地问道:“你没走?”
陈韫玉跪坐在他旁边:“怎么会走……不是早就说好无论经历什么挫折误会,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么,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望着他包容的眉眼凌雁迟突然笑了,纵容又落寞,他说:“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说的害怕,不是假话……”
陈韫玉却歪了歪头,认真看了他半晌,最后拿起长剑割断两人几缕发丝,仔细结在一处,放在他手心,说道:“这样总放心了吧,回头若是我成了那负心汉,你就尽管拿着这束头发来找我……都说结发同枕席,既然结发了,那自然就是夫妻了,你我二人虽同为男子,可也得守礼,你且放心,我堂堂大陈世子总不会诓你。”
望着手心交融的两缕青丝,凌雁迟终于将拳头捏紧,一把搂过他说道:“我这一辈子,再没有比遇见你更幸运的事了……”
望向天上的朗月,陈韫玉却是举起四指说道:“明月在上,可得为我作证,这里有个人收了我的头发,可不能让他耍赖……”
一把将他勒紧,凌雁迟又狠狠道:“我给过你机会让你走……可既然你又回来了,那就休怪我要纠缠你一辈子……”
“说真的……我求之不得……”
闭着眼,凌雁迟内心安逸,只觉得天高水阔,蒹葭苍苍,漫天星辰以及清风明月都不及眼前一人,从今往后,他再不会将他摈除在自己生活之外,无论痛苦喜悲,无论轮回罔替,除了生死,再没有人能将他二人分开。
就在这时陈韫玉道:“我有个想法想问问你的意思……”
“你说……”他眼都未睁,满心充盈的都是感动。
“……你还想行兵打仗吗?”他问这话其实是有几分自己的计较的,一旦入了大陈军营,这个人和大夏,就再没有任何瓜葛了。
凌雁迟终于松开他,不确定地问道:“你是何意?”
陈韫玉说的仔细:“我不喜欢你待在大夏,不喜欢你带着一身的谜,那是泥潭,是深渊……我只想你开心……既是行兵打仗,在大陈也是一样,虽然辽王军队不多,也就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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