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应声,只是到了对门,说明来意,很快就端出一碗刚刚晾好了的开水。
江济民含一口,走到那木板跟前,口中一喷,一股水雾就完全扑到纸上。许是江济民于装裱一道,也有些心得,这水雾沾在纸上,竟没有半点洇了字的趋势。
看着纸下的浆糊渐渐泡软,江济民将碗递给身后的差役,直接动手将这一幅字完完整整揭下来。而后吹干了上边的湿痕,小心翼翼地叠放起来。
正要走,忽地想到了什么,在墙根下捡起个土块,在木板上很是工整地写上四个大字:“君子慎独。”
礼记中庸有语: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同样是礼记,大学篇中也有: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显然江济民的意思,取自于后者。
在乎警示沈耘,虽然居丧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但并不能因此,就独处。尤其是学问一道,更是不可以闭门造车的事情。
这近乎打哑谜的劝诫,在江济民看来,沈耘绝对是能够理解的。
而后,扔下土块,拍拍手,很是满意地让差役驾了车往县城赶去。
之所以这么长时间,沈耘依旧未曾出来。却是在沈耘那间屋里,到底窗户只是用来透光的,秋日为了遮风,便只开了一半。
沈耘又坐在桌前,自是精神无比集中,难以听到外头的喧闹。
沈母倒是听的了许多,可是一来沈山过世后精神恍惚,二来心里就有不愿多掺杂别人家事的心思,以是也没有听清楚外边到底在闹什么。
这一来二去,居然就这样让江济民折返了。
当沈耘再次踏出房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天色渐暗,为了保护视力,沈耘也就停止了看书。白天翻过的那些内容早就藏在心里,这会儿正好借着散步,反复琢磨。
只是走到院里,却发现自己写了字的纸不见了。翻过木板,上边居然写那样四个字。
正要将木板收回去,不想三爷就从隔壁走了过来:“后生,我听人说,你闭门谢客的事情,是别人瞎传的”
“三爷哪里来的消息,倒是说对了。”沈耘笑笑:“这几日屋里一直未曾来过人,我也不是个出门的,又怎会将这等消息传出去。也不知何人有意作弄罢了。”
三爷听着沈耘的诉说,连连感慨:“果然读书人就是聪明。那官老爷居然说的都是真的。”
“官老爷”沈耘不解的问道。
三爷连忙解释:“就是那天你说要让你进县学的那个。他听我说你不见外客,就跟我说了这些话。哦,对了,你那木板上的字就是他拿走的。”
沈耘心里暗道:“原来,是这位。”
“你说这当官的也是奇怪,拿了张擦屁股的纸,还当宝贝了。给我我还嫌墨染了腚呢。”
听着三爷令人啼笑皆非的感慨,沈耘笑着,缓缓走进家门。就要踏进屋子的时候,忽然转身说道:“三爷,往后你要想进来闲聊,尽管进来便是。”
感谢好想去桂林的打赏,之前写的一章不太满意,删掉重新写了,更新有点晚,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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