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便是林靖自己也未料到夏先生会请辞,他不过是想动一动夏先生的心志,反正他与林腾两个小孩子,课业本身不重。若夏先生心思灵敏,可悄悄减少课业内容,自己抽时间备考,不至于就请辞吧。
这样决绝!
难道夏先生不知道,与他搞好关系,做他先生的好处,假以时日,要较一个进士有份量的多。
虽然在林靖看来夏先生学问就那样了,但,夏先生对他一直不错。
一时间,林靖心里倒有些不是滋味儿。
林靖想了想,道,“先生既要备考,我原不该拦。我心下算了一算,至明年春闱,也就九个月的时光了。我与先生师徒一场,说句放肆的话,三十老明经,五十少壮士,几千个举人,只取进士三百,先生可有把握?”
夏先生苦笑,“谁人敢说自己一定就能榜上有名。”
林靖凤眼含笑,“未虑胜,先虑败。那,我再问一句,若先生不第,可愿意继续来教我诗书?”
“这?”自己入职不久,便要请辞,夏先生虽说有几分愚钝,也能感觉到主家的不喜。此刻,听林靖这样说,夏先生惊容难掩。
林靖微微一笑,他素来骄傲,自认为见识不凡,这世间之人,于他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即便夏先生去了,再来一个,也是一样,倒不如一直令夏先生教他些诗书。如今,他示恩于夏先生,夏先生定会对他心存感激,收服了夏先生,于他日后亦有好处也说不定。
夏先生的确是满腹感激,他知林靖的资质难得,教林靖念书十分用心。
但,或许是出身的缘故,林靖身上那种冷淡疏离的气质让人觉着并不好接近。何况夏先生乃被承恩公府请来授课,他是收银子的,故而,夏先生虽是先生之身,却不能在林靖面前摆出先生的架子。
夏先生自己觉着,他是走是留,这位公府出身的少年应该无所谓才是。他却是想不到,挽留他的人并非是请他入府授课的承恩公林翊,而是素来淡淡的林靖。
“先生不说话,我便当先生是应了我的。”林靖走过去,拉住夏先生的手,认真的说,“我是真心喜欢先生的,先生只管去备考,这几个月,我自家念书,有何不解之处,待日后再请教先生是一样的。”
林靖如此懂事,夏先生更是惭愧,低声道,“倒耽搁了你。”
林靖唇角一翘,眼睛弯弯,露出孩童特有的稚气与可爱来,林靖道,“先生也知道我的身子,禁不住劳累,何况我年纪尚小,日后又不为考状元功名。念些书,不过是知道些圣人道理罢了,便是耽搁些时日亦无妨。”说着,林靖孺慕万分的望着夏先生充满感激的眼睛,恳切道,“我与先生投缘的很,先生便应了我吧。”
林靖的口才,比夏先生好百倍不止,再加上夏先生落第已非一次,这次动了春闱之心,是出于男人的志向,要说多大把握,真说不上。如果再次不第,再回公府教书……
何况,林靖情理兼备的一通说,还给夏先生做足了面子。夏先生心下十分觉着对不住林靖,但在林靖的劝说下,还是满心感激的应了。
林靖道,“原本该留先生在公府备考,只是,这样一来,于先生倒多有不便。先生既然一心备春闱,便放下私心杂念,我盼先生能回府授我功课,亦盼先生青云直上,壮志得酬。”
夏先生满心感激的告别林靖,临走前跟林靖指出念书的进度,道,“靖儿,你资质胜我百倍,日后纵使不走科举之路,也定非凡俗之流。看圣人书,听圣人言,知圣人行,倒不是叫我们去做圣人,只是,将来你为官作宰,与清流打交道,这是基础,也是阶梯。”
林靖想,先时觉着夏先生呆瓜的很,如今看来,这夏先生倒是个内秀之人,并非一味呆板。林靖拿出做人学生的恭谨来,起身道,“学生记得了。”
夏先生又道,“公府能人济济,若有不解之处,你请教他人亦可,差人到我家里问我亦可。”
林靖展颜一笑,嘴巴甜甜,“待先生中了进士,入了翰林,不要嫌我笨方好。”
夏先生笑,“有你这样的弟子,我求之不得。”
师徒一场,也算相处了几个月,却是夏先生辞职之时,方说了几句交心话,有了那么几分师徒之意。
林靖做事素来周全,夏先生教了他一场,他亲派了下人车马一路送夏先生回家,又着自己的小厮青松赠夏先生纹银百两,夏先生怎肯收下。
青松笑劝道,“四老爷原是怕先生不肯收,才令奴才送到先生家来。四老爷说了,若先生当我们四老爷是弟子,便莫要推却,不然,倒失了先生的洒脱与我家老爷做弟子的心意。”
夏先生只得满心感动的收了银两,又亲书一封托青烟带回去给林靖。
青松原是大管家林意诚的小儿子,已有十二岁。青松的哥哥青云自幼跟在林翊身边当差的,这次林靖自宫里回家,林翊一直想给弟弟身边放个机伶可靠的小子,青云是举贤不避亲,便推荐了自己弟弟。
因青云老成稳重,且他一家子皆是林家世仆,被赐主人姓氏。林翊亲自见了青松一面,觉着青松倒有几分机伶可靠,便令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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